洛风站在焚天阁,背手而立,远望北方。
“报,北城门陷落。遭遇敌军精锐,英都尉久攻不下。”斥候来报。
洛风没有反应。郭庆山已经返回了黄河防线,坐阵内卫,想来再过几个时辰就遭遇长安军了……
“夫君……别着凉了”柳时月蹙音突响,从背后走来。
“起这么早,嗯?”洛风展开右臂,温柔道。
柳时月乖乖钻进了他的怀里,洛风欣然一笑,紧紧搂住。
“陪你。”柳时月贴着洛风的胸口,她能感受到他炽热的心跳。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些……。”洛风忽然黯然。
“夫君为了什么?”柳时月轻声细语,就像春风拂面,细雨湿肩。
“我啊……我为了……”洛风不禁语塞,这一问,倒是让他一时答不上来。
“莫要说家国天下……妾身不信。”柳时月戳了戳洛风的胸口,抬眼看着他。
洛风低头,看着这双眼睛,不禁吻了下去……
“为了江湖安稳,美人迟暮。”洛风毅然说道。
柳时月紧紧搂住洛风……
“夫君在天涯阁上关的什么人……那般可怜,妾身常常路过,时闻啼泣……”柳时月忽然眨眨眼,小心问道。
洛风愣了一下,低头看看她。
“哈哈哈……你看你,为夫能吃了你不成,费这么大劲。”洛风轻轻摸了摸柳时月的秀发,笑道。
“哎呀……”
“是个可怜人。”洛风忽然冷冷说到,柳时月心中一惊,不敢再提。
“夫君,那我去陪伊伊……”柳时月轻轻从怀中脱出。
“好。”洛风轻声答应。
“报,我军……夺回北城门。”斥候顿了一下,转身正要走。
“等等。”洛风忽然叫住。
“府帅?”斥候转身跪下,气喘吁吁,浑身都是血。
“发生了什么?”洛风看得出来,他也经过了一番苦战。
“敌军六百人,据城死守,个个身手不凡,我军虽人多,却处下风,危急时刻,皇城羽林军大将军高伯芝大人率军赶到,强攻城楼,全歼敌军……”
“高伯芝……”洛风有些意外,不是意外这个人,而是意外英纪。
“……羽林军所部全部阵亡,高将军战死城头……我军损失过半……”说着,斥候哽咽,无法再说下去。
洛风不忍,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洛风决定去看看。
北城门。
尸横遍野,血水横流。
英纪拄着银枪坐在地上休息,一脸伤痕,怔怔看着城头。
卫队也都在街道两边横七竖八的休息着。
“府帅……”眼尖的远远就看见洛风,准备起身行礼,却被洛风止住了。
他摆摆手,示意士兵们都别动。
洛风有些震惊,区区六百人,竟然让自己五千卫队吃了这么大的亏,到底是花了多少心思。
洛风看见英纪坐在地上,走过去,看见他望着城楼,便顺着看过去。
城楼,高伯芝死死护着焚天旗,背后几支弩箭穿透了胸膛,发髻也散了,随风飘荡……
楼头红日照亮了整个阴暗的城门。
就像他无助的灵魂,最后点燃了焚天焰火。
“厚葬!”洛风挤了挤眼睛,匆忙离开了。
“明白。前辈!”英纪呆呆的起身,抹了抹要眼角的泪水。
这一日,洛阳卫队,抬着将军灵柩,绕城。
百姓夹道送别。
墓碑建在了洛阳军东大营的边上,上书:
黄门已寒将军意,白日就昭将军魂。
洛风亲笔。
内卫,黄河防线。
郭庆山在帐中来回踱步。
他连夜赶回来,到现在也没合眼。
长安军转瞬即至,五倍于己,何况来势汹汹,杀敌一百也得自损八千。
“报,将军,敌军没有列阵,直接杀过来了。”一个士兵冲进来,慌忙说道。
“慌什么!”郭庆山斥责道。
叹息一声,转身拿起佩剑,出了大帐。
“准备应战。”郭庆山大喊道。
“将军,怎么打?”偏将问道。
“怎么打?随便打!”郭庆山怒目圆睁,吓得其他校尉更是不敢说话。
到了现在,郭庆山终于明白了。
内卫没多少功夫就列好阵了。
来势汹汹的长安军骑兵震天动地的冲了过来……
一点都不给内卫机会,似乎打算一举破阵。
“把这封信……送给我夫人,去吧。”郭庆山从怀中掏出匆忙写的一封信,递给身边年轻的侍卫,交待着。
“哦对,这块玉佩,也交给她。”郭庆山想了想,摘了腰间玉佩。
“将军,我想上阵杀敌,不想当信差。”年轻侍卫撇撇嘴,极不情愿。
郭庆山想要发火,却又止住了。
“信差也是很重要的任务,办好了,也是大功一件。”郭庆山说道。
“真的吗?好,我这就去。”侍卫接过信和玉佩,小心放入怀中,拨转马头,飞奔而去……
郭庆山笑了笑。
马蹄声踏破天地……
一瞬间冲破了内卫薄弱的防线,郭庆山挥舞着利刃,左右挥砍,可是敌人就像雨后春笋,一波又一波……
远处的常龙皱皱眉头。
“生擒。”
“是。”追月飞马而去。
郭庆山杀红了眼,像最后的疯狂,不顾一切的冲杀,脑海中上演着曾经,跟随洛靖良南征北战的一幕幕……
痛的不是身上那些伤口,而是心头。
忽然,周围的长安士兵都退开了,围成一圈。
他已经有些难以支撑,稳了稳步伐。
追月站在他面前。
“呵,长安无人了吗,老夫不打女人。”郭庆山看来的是个女子,不禁怒道。
“谁说女子不如男?”追月调皮说道。傲气凛然。
“哟,小姑娘,老夫的宝剑可不怜香惜玉。”郭庆山笑到。
“我家大人不让杀你。”
“那还真是多谢了。”郭庆山嘲笑道,心想老夫一生征战,非死即伤,还没被俘一说。
“老将军,不曾想是你。”常龙扒开人群走了进来。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辅国大将军。”
“老将军,都是误会,我若知道是老将军,自然退兵三里,绝不与老将军对阵,弟弟给你赔不是了,老哥哥,你就别撑着了,我请你喝酒,走走走,我这回特地带了秦酒。”常龙边说边去扶郭庆山。
“也罢,正好口渴了。”郭庆山收起架势,扯过战袍,擦干剑上血迹,入鞘。
长安军帅帐。
“老哥哥,这些年,可还好?”常龙边倒酒边说。
“还好吧。”郭庆山闭着眼,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