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奇怪地反问,“那姑娘不也是初次相见的陌生人吗?”
他眯了眯眼,“如今是禁围时节,我和靳晖都是偷偷摸摸从后山进的猎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要爬上后山不容易吧?”
那她千辛万苦偷入围场是为什么呢?
难道就是为了被他射一箭?呵呵。
他不过就是长得特别好看一点,个个就都当他是空心的花瓶,真是欺人太甚!
屋子里,崔姑娘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柔柔弱弱地躺在那里。
不埋怨,不问责,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睛柔软温和,像能滴出水来。
她在等薛琬开口。
薛琬说道,“姑娘放心,你因我受伤,我一定负责到底。”
她又问道,“对了,姑娘贵姓?不知道家住何方,家里有什么亲人?若是姑娘想要回家养伤,有亲人照顾那自然最好,一应治疗生活费用,都有我来支付,直到姑娘的伤势痊愈为止。”
崔姑娘柔声说,“我姓崔,叫丽丽。我无父无母,家在外乡,来皇城投亲,不想亲人未曾投靠,却不小心迷了路……我无处可去。”
她垂着头不再说话。
薛琬前世只见过崔贵妃一两次。
印象里,崔贵妃就是这样一朵时刻需要呵护的小花,陛下更是叹她“人淡如菊”,与一众世家大族出身的后妃娘娘们相比,崔贵妃实在太惹人怜爱。
薛琬曾单枪匹马面对过敌国凶神恶煞的战神,也曾在枪林箭雨中与死神擦肩而过。她知道怎么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也晓得怎么撬开敌人的嘴。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崔丽丽这样柔弱的女子。
一时,居然有些无措。
她甚至都有些厌恶自己了。
薛琬啊薛琬,你若是想要得到陈王,就该光明正大争取,为什么要破坏另外一个女人的幸福呢?
陈王注定是要登基成为盛朝皇帝的,以后三宫六院后妃无数,这么多女人,你难道个个都能提前介入吗?
何况,像崔丽丽这样柔弱无依的女子,假如没有被陈王珍赏保护,她该怎么在这复杂的人世间独自存活?
以胜之不武的手段行事,就算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堂堂千机司的掌门人,难道就只会欺凌弱小吗?
薛琬啊薛琬,你不能与陈王相爱,不过只是失去了一个男人,你还有事业和小伙伴。
可是崔丽丽若是失去了陈王,她都活不下去啊!
在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愧疚懊悔之中,薛琬忽然有些泄气。
她知道陈王跟着她进来了,此刻就在门外。
若是陈王与崔丽丽注定是要相遇的,她又何必做这徒劳之功?
反正,她把伤人之责揽了下来,避免了陈王日后可能遭遇的麻烦,这就够了。
就当是她帮了他一回,报了前世的救命之恩吧!
薛琬目光一黯,叹口气说,“是我不小心伤了姑娘,但将姑娘送到医馆来的却另有其人。”
一边说着,她一边走到了门口,背着身子轻轻地推开门,“就是这位公子救了姑娘……”
崔丽丽抬头,清丽的脸上一片迷茫之色。
薛琬回头一看,门外走廊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陈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离开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