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龟年指了指被烧的黑不溜秋的残垣断壁道,“这被焚烧的回春堂和幽香阁就这么摆在东市,比较难看,污了周边环境,一会儿你找河东柳氏的人谈谈,如果他们愿意出售的话,你代表慈善署买下来,即刻请人将地方清理出来,我准备在这里做慈善项目。”
高柔问道,“敢问署正,是什么项目?”
李龟年答道,“开一间医药一体的医院,专门低价,甚至定期免费为百姓看病送药。”
闻言,高柔三人一愣,其中温轻道,“低价免费为百姓们看病,那一应花销一定会很大,到时候咱们慈善署账目上的几万贯,只怕支撑不了几日。”
谢成廉也是接话道,“是啊!而且,一旦我们这么做了,这东西两市的医馆和药铺的东主,只怕是要遭殃了,他们会恨死我们的。”
李龟年笑了笑道,“你们二人考虑的很对,但是,咱们做慈善事业,本来就是要把钱花在百姓们需要的地方,开销大,那咱们就想办法多赚些钱,多拉些捐助,至于东西两市的医馆和药铺的经营问题,你们也可以放心,咱们救助的,是那些没钱看病的百姓,跟他们的生意,其实不起什么冲击。”
温轻又问道,“那咱们怎么区别看病者的贫富呢?又如何防止他们低价拿药之后,将药材转手卖给他人呢?”
即便是医学发达的现代,医药费用,也是一门巨大的开支,更加别说古代了。
在一个医药大多靠野生,炮制药材需要很长时间,很多手工工序,吃起药来却按斤算的时代,能够看的起病,吃的起药的百姓,即便是在经济发达的开元时期,也不会超过三成。
这也是古代百姓平均寿命低下的重要原因之一,医药业不发达是一大方面,普通百姓吃不起药,看不起病,喜欢随便搞些土方子瞎对付,是另一大方面。
李龟年想了想道,“目前来看,只能按照朝廷的户籍划分来计算,富户看病,照市价全款,上户看病,按成本价八折收取,中户看病,按成本价五折收取,下户看病,按成本价两成收取,并且允许拖欠。特困户,无产的乞丐流民等看病吃药,全免。
另,奴商贱籍,一律按市价八成收取。所有按照市价支付医药费用的,可以将药材拿回家自己煎服。
所有按成本价打折支付医药费的,重症者要住院治疗,非重症者,需得在医院现场煎服药物,不可领走。”
他在火场这等候高柔的时候,可并不是干等,一系列的经营措施,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了。
大唐的官员,可以去太医院看病,甚至没病,也可以去疗养,无需关照。
看病的主力,主要是民间百姓,其中未出仕的士族,家里田庄数量达到一定规模的,朝廷定为了富户,是能看的起病,吃的起药的主力,他们有钱,慈善医院肯定是不保障他们的,来看病,照市价收钱就行了。
上户,中户,下户,则大多是普通有产的农户和工户,他们是整个国家生产创税的支柱群体,需要更多的保障和照顾。
按照医药的成本价,给他们打折之后,他们所需要支付的费用,可能比按照市价支付医药费用的富户低好几倍,尤其是勉强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下户,只需要支付成本价的两成,一般情况下,基本不花什么钱了,而允许他们拖欠,则更是能够缓解他们的燃眉之急,让他们不需要低价出售自己的产出,或者借高利贷去看病,最终落得为奴为婢的下场。
至于乞丐流民,以往的时候,长安城内的这些人看病,大多都是李龟年私人掏腰包的,现在归到慈善署来负担,李龟年自己的担子,也就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