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府衙里,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激动不已,面色涨红,议论纷纷。大家都感觉到,这次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这一次要倒霉了。
包正心里也是翻江倒海,暗呼晦气。
本来他距离卸任已经不远了,结果就在这最后的关头,竟然摊上了这样的事情。
虽然那秦氏还没有说出缘由,但是这样的措辞,显然案件小不了。
不管涉及到了谁,只要他一个处理不好,恐怕都会给仕途蒙上阴影。
乱纷纷的嘈杂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无奈之下,他只好敲动了惊堂木。
“肃静!”
威严的喝声很好地压制了纷乱,让大堂里重新安静下来。
包正又再次看向依旧悲苦凄绝的秦氏,提醒道:“秦氏,你可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如果最后查明你乃诬告的话,你的下场将万劫不复。”
大乾虽然政治清明,但到底是封建社会。
以民告官,告赢了还好。可如果告输了,那么升斗小民绝对会粉身碎骨。
包正见这秦氏虽然贫贱简陋,可是容貌清绝,不像是一般的百姓,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怜悯。
希望能够用这样的话,让秦氏悬崖勒马。
但是很可惜,当秦氏敲响了登闻鼓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她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秦氏再次重重地磕头下去,一字一顿,态度无比的坚决。
“民妇多谢大人关怀。只是民妇已经失去了一切,心中早已无所畏惧。哪怕是一死,也要求一个说法。否则的话,民妇便算是死,也死不瞑目。”
看到这一幕,包正的心里就不禁一声慨叹。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
究竟是哪个丧尽天良的权贵,把事情都做绝了。今日没什么好说的,一旦案件确凿,那家权贵估计不死也要褪层皮了。
包正很清楚,再有乾丰帝关注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徇私枉法。
想到这些,他也不再迁延拖沓了。而是坐直身躯,直视着下面跪着的fù_nǚ,朗声问道:“秦氏,你想要状告何人?因何罪名,如实道来!”
偌大的知府大堂中,起码上千人的围观下,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集中在堂中的女人身上。即将从她嘴里说出的哪怕一个字,都将会成为了不得的大事件。
而秦氏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在包正询问之后,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就带着毅然决然的勇气,高声道:“回大人,民妇想要状告之人,乃是忠靖侯、当朝驸马陈玉。”
“轰……”
好吧,这下大堂里是真的炸锅了。
哪怕衙役们再三维持,也控制不住了。别说围观的百姓了,就连衙役们都不禁竖起了耳朵,心里痒痒的不行。
包正则是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险些直接晕倒。
久久之后,他才勉强稳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抱着必死念头的妇人,急急地问道:“秦氏,你说你要状告何人?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你要好好地想清楚了。你可知,忠靖侯和驸马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勋贵和皇亲国戚的双重身份加持,那几乎就相当于两道免死金牌。只有在官场里的人才清楚,面对这样身份的人,除非对方是谋逆大罪,否则的话是很难完蛋的。
更别说,如今状告的人,竟然还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民妇。
这简直就是最难如登天的操作,能有赢的希望吗?
可那秦氏却完全不在乎,依旧带着百死不悔的决然。
“民妇只相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圣天子在朝,岂能容许奸逆横行,肮脏不法,迫害黎民?”
好一番微言大义,说的包正所有的担忧都荡然无存,也引得围观的人们哄然叫好。
包正再一次看了仍旧坚持的秦氏,已然发现,这个女子似乎也不一般。
没有退路了。
不光是秦氏没有退路了,他这个主审官也没有退路了。
众目睽睽之下,别说他本来就嫉恶如仇。哪怕贪婪惜命,此时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否则的话,消息传开,他的名声可就尽数毁了。
他默默地盘算了一番,终于进入了问案的程序。
“秦氏,你说你要状告忠靖侯。那么敢问,忠靖侯所犯何事?”
陈玉是骤然升上来的权贵,根基并不是很稳,但是圣眷却很足。加上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人生经历也很简单。
包正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一个年轻人,究竟能做了什么恶事呢?
听闻那陈玉以前只是一个穷酸落魄书生,费尽千辛万苦才赶到长安参加科举的。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想要做坏事,貌似也没有什么能力啊。
然而他的常理度之,很快就被秦氏的惊悚之言给冲碎了。
堂下,秦氏伤心欲绝的泪水足以媲美外面的瓢泼大雨了,未语闻声,已然让不少人受到感染,情绪跟着悲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