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入夏,宜兰殿作为升平公主的居所,环境十分的优雅。
红墙黄瓦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茵当中,前方还依偎着半汪清湖。
湖水中荷叶点点,荷花粉嫩。偶尔几对鸳鸯划水而过,刺激着单身狗们敏感的神经。
此情此景,原本应该生机盎然才对。尤其是此间居住的,还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然而陈玉见到的景象,却是一片静谧,甚至带着些萧索。
有人进来,立刻惊动了这里的人。一个宫女迎上来,先是看到了太监,随后又看到了陈玉。
陈玉认得她,每次都在升平公主的身边,是升平公主最贴身的丫鬟。
他刚想打声招呼,孰料那宫女看到他,竟然皱起了鼻子,给了他一个嗔怒的白眼。
这个反应让陈玉涌到嘴角的话又收了回去,感觉今天一切都很反常。
那太监没有看到两人的交锋,径自说道:“陛下让老奴带忠靖侯过来,说是殿下的固疾,只有忠靖侯能够解决。”
那宫女双手叉腰,始终气咻咻的。
“哼,谁知道是能解决,还是更严重啊?我家公主已经够可怜的了,就怕某些人不识好歹,再气着公主。”
太监也不和她辩驳什么,只是说道:“这是陛下吩咐的,老奴只是照做而已。”
天大地大,乾丰帝的命令最大,宫女也不敢违抗。
再次怒视了陈玉一眼,才扭身走在前面。
“来吧,小心说话。”
太监退到一旁,向陈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却不再进去了。
这里是公主的寝宫,也不是谁都能够贸然进入的。
陈玉眼角立起,神情抑郁。
你一个假男人不好贸然进去,我一个真男人就可以贸然进入吗?
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那个不爱搭理他的宫女往宜兰殿的深处走去。
在大殿里三拐两拐,不知道走了多久,没等陈玉感慨完有钱人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的时候,那宫女霍然站定。
弄的陈玉一个惊慌失措,好悬扑到她的身上。
幸好哥是练过的,身手敏捷,关键时刻双臂挥舞的跟车轮一样,但还是刹住了。
要是真的碰到了,猥亵宫女,不知道这个罪名严重不严重?
宫女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不免闪过一丝笑意。但随即又板起了面孔,指着里面,轻声道:“公主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警告你啊,要是再惹得公主生气,绝对饶不了你。”
明明是豆芽菜一样的小丫头,偏偏还朝陈玉挥舞着柔嫩的小拳头。那样子,真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陈玉却很犯难,挠着脑袋,忍不住问道:“就我一个人进去吗?这……这不太好吧?”
虽然他来自于后世,但早已适应了这个时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颇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啊。
他倒是不怕,可传出去,公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宫女却很不耐烦,嗔道:“你这人……让你进去就进去,哪那么多废话?天大地大,都没有公主的心情大。能让公主开心了,什么都无所谓。你要是做不到,以陛下对公主的宠爱,有你好受的。”
说罢,她就径自离去了,把这里空间让给了陈玉和升平公主。
作为升平公主的贴身丫鬟,升平公主对陈玉的感情,她再清楚不过了。
有这么天赐良机,要是还不知道给公主创造机会,那她根本就不是合适的丫鬟了。
只是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陈玉却发觉心里堵得慌。
从乾丰帝火急火燎地把他招来训斥一番,再到太监和宫女的反应,都不难看出,升平公主在皇宫里的地位非比寻常。
每个人都宠着她、捧着她,呵护着她,连让她受到一点委屈都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到升平公主了,他始终觉得自己很冤枉。
可如果不能哄好升平公主,他或许真的会倒霉。
一时间,如山的压力扑面而来,让陈玉变得焦躁不堪。
看着眼前的珠帘,却好似铜墙铁壁,让他难以逾越。
那后面,那女子到底会怎么面对自己?
如果还是向以前那样刁蛮,自己又该怎么办?
最最重要的是,这一刻,陈玉猛然感受到了一种屈辱。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即使万军丛中也杀了七进七出,毫无畏惧。如今难道就为了贵人的喜怒哀乐,而委屈了自己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官做来还有什么意思?
当初不管艰难险阻,横跨千山万水来长安科举,全是为了迎娶秦小姐。
如今秦小姐芳踪渺渺,唯独留下他孑然一身,之前所做的一切早已变得毫无意义。
心无牵挂,自然傲气凌云。
陈玉的心里猛地浮现出一句著名的诗句来。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