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医院的食堂吃过饭后,藤村一个人走出了陆军医院的大门,朝着附近的欣欣咖啡馆走去。午饭后,他喜欢到咖啡馆喝一杯咖啡,他的朋友不多,所以,总是一个人去。
沿着医院的围墙拐个弯,已经看到欣欣咖啡馆了,这时一辆轿车突然开过来停在藤村身边,把刚要过马路的藤村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两个人从车上跳下来,一边一个,架着藤村的胳膊把他架上了车。藤村刚喊了一声,一个人从后面把一个硬邦邦的物件顶在他腰上,同时,那人用汉语说:“不许动!”
藤村不太懂汉语,不过,在他懂得的为数不多的汉语里就包括这句话,这是他在医院里接触了很多受伤的士兵后学会的,他们告诉了他一些基本的汉语,懂了可以保命。
所以,他不敢再喊叫了。
上车后,那两人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其中一个人把一个布套子套在他头上,藤村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汽车随即就开走了。
整个行动持续不过几秒钟的功夫。
坐在车里,藤村心里直翻腾,不知道绑架他的是什么人,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难道是特高课或者是情报处的人?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秘密逮捕自己?可是,如果他们要逮捕自己,也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地,他们完全可以公开逮捕。
不对,刚才那人说的是中国话,可见不会是特高课或者情报处的人。
难道是警察厅或者特务队的人?
也不应该,他们不敢逮捕他这个日本人。
难道是特高课或者情报处下的令?他们没有真凭实据,只好采用这种方式,要严刑逼供,但又怕事情会败露,所以让中国人出面抓自己?
又或者,这些人是反日组织的人。军统、地下党还是远东情报组?
不过,自己跟他们没什么恩怨,他就是一个军医,除了打靶之外从来没有开过枪,他们为什么要绑架自己呢?
或者他们是随便什么反日组织的人?
他听说这些人不管你是干什么的,只要你是日本人,他们就杀。他听过不少传言,一些日本兵,也包括普通的日本人,行走在大街上或者小巷里,突然就被不知哪里射出的子弹或者冲出来的某个人用刀结果了性命。
对,很有可能就是这个。
一想到这里,藤村有点害怕。
他并不怕死,但他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他是个有追求的人,一直认为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实在不甘心。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汽车好像停了下来。
很快,有人把他拉下车。两个人在两侧扶着他的手臂,带他进了屋。走了几步后,那两人站下,松开了手臂。
这时,他的头套也被摘下了。
藤村睁开眼一看,看见他正站在炕边,炕上躺着一个人,衣服被解开,胸口左侧有一处伤口。藤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人是枪伤。
他有点明白了,难道这些人想让我给这个人做手术?
他又看了看屋里。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的房屋,靠窗是一个大炕,屋子中间有一张很旧但是很结实的四方桌,桌上只摆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碗。一个年轻人坐在桌子对面,另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坐在桌子另一侧,两人都在看着他。
还有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口,他们都是一副短打扮,腰里别着驳壳枪。刚才就是这两人把他抓上车的。
对面那个年轻人开口说了一句话,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把这句话翻译成日语:“请坐,藤村医生。”
藤村没有坐下,而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我?”
听了翻译的翻译的话后,对面坐着的年轻人笑了笑。“藤村医生,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要绑架你,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当然,请你来的这种方式有些唐突,还望藤村医生见谅,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藤村依然站着。“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呢?”
“我们是什么人,你知道了并没什么好处。不过,请你放心,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你帮个忙。”
藤村用头一点炕上躺着的那个人。“你们想让我替他做手术?”
对面的年轻人点头。“正是这样。”
藤村想了想说:“如果我拒绝呢?”
“为什么?”对面的年轻人问,“你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他可能是我们的敌人,我不会为我们的敌人做手术的。”
“可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你的职责,不管他是不是你的敌人。”
“我的确是医生,可我也是一名大日本皇军的jūn_rén,我不能给可能打死过我们士兵的人做手术。”
听了藤村的话,站在门口的那两个年轻人显然生气了,其中一个甚至拔出了腰里的枪。
对面那个年轻人训斥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把枪收起来!”
他又转向藤村。“藤村医生,请坐。”
藤村还是没有坐下,他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