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雨菲蹑手蹑脚来到客厅门口,伸头朝里面偷看,她看见一个日本军官和她父亲坐在沙发上,旁边还坐着几个穿军装的日本人。
冯雨菲回身,小声地问母亲:“这是谁呀?”
薛宝琴也小声地说:“是k机关的机关长田烟雄介。”
一听里面的日本人在哈尔滨最大的情报头子,冯雨菲吃了一惊,同时忍不住好奇心,又往客厅里偷看了几眼。
田烟这次亲自出马,前来拜访冯儒铭,目的还是为了请冯儒铭出山。两人在“九一八”之前就打过交道,只不过那时有权势的一方是冯儒铭,当时,他还是东北军的旅长,而田烟的公开身份则是日本商人。想不到几年后,两个人的地位交换了位置,现在出于强势的是田烟雄介了。
不过,两人见面时的情形和当时一样,同样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当时,田烟雄介以商人身份作掩护,刺探军情,拉拢东北军的将领,但遭到冯儒铭的严词拒绝,今天,田烟雄介希望冯儒铭能出山帮助日本人,同样遭到冯儒铭的拒绝。只是昔日的将军如今已经没有了兵权,说起话来也无法像当年那样锋芒毕露了。
面对田烟雄介的再三邀请,冯儒铭只是推脱说:“机关长阁下,我冯某早已退出军界,如今已经是老朽一个,只想陪伴家人,安度晚年,已无仕途雄心了,至于出山之事嘛,机关长还是另请高明吧。”
田烟说:“冯将军此言差矣。冯将军还不到六十岁,怎可轻言老朽。如今的哈尔滨被那些反日分子们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我们大日本皇军正是为了建设圈才来到这里的。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能理解皇军的一片苦心,肆意破坏,蓄意顽抗,企图阻挡历史前进之车轮,真是井底之蛙,鼠目寸光。
如今,哈尔滨正需要像冯将军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出来主持大局,安定民心。冯将军如果能出山,必将是众望所归,此乃是百姓之幸,也是哈尔滨之幸啊!冯将军就不必推辞了。”
冯儒铭双手握在拐杖上,轻轻摇头。“机关长有所不知,我早年戎马生涯,落得一身伤病,如今每每感到心虚气短,很多事情早已力不从心了。我现在连自己的生意都无暇顾及了,还谈什么出来主持大局呢。还是请机关长另择高贤,免得耽误了你们那个什么共荣圈的大业。”
“哦,冯将军身体欠佳,不知道是什么病呢?”田烟假装关心的样子问,“我也曾学过一段医学,对中医尤为欣赏,不如让我为冯将军把把脉,你看怎么样?”
说着,田烟伸出手来。
冯儒铭无奈,只好也伸出手。
田烟把手指搭在冯儒铭的手腕上,聚精会神地把着脉。
末了,他说:“我看冯将军的脉象稳定,有力,不像是有病的迹象。”
冯儒铭生气,用拐杖狠戳地面。“莫非机关长认为我是在装病不成?”
“岂敢,岂敢,冯将军请不要生气,我只是说冯将军毕竟是jūn_rén出身,身体底子好,虽然有些微恙,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田烟站起身,“既然冯将军今天身体感到不舒服,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冯将军好好休息,告辞。”
“我身体不舒服,就不送了。”冯儒铭生闷气,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地方。
田烟毫不介意。“冯将军不必客气。”
在门口偷听的冯雨菲赶紧溜上楼去。
田烟几个人离开了冯府。
冯雨菲和母亲走进客厅,看见冯儒铭还坐在那里生闷气。
薛宝琴劝他道:“老爷,你何必跟这帮人一般见识呢,这样下去,气都会气出毛病来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入关呢,省得在这里受这种闷气。”
冯儒铭杵了杵拐杖,站起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薛宝琴叹口气。“汉奸走了,日本人来,日本人走了,汉奸又来,这么折腾下去,谁能受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