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教授三个人离开后,刘星野叫人把门房老张头叫进来。
据郑科长介绍,教师办公室的钥匙一般有三把,一把在教授手里,一把在门房老张头手里,还有一把在校长室,留做备用。
李成进来,说他给滨江出版社的王编辑打了电话,王编辑证实,昨晚七点到八点多,温教授确实和他在丰园酒家吃的饭,饭后,两人就分手了。
几个手下议论,这样一来,温教授还是有嫌疑,因为凶杀发生在九点以后,他有作案时间。
这时,老张头被带了进来。
老张头是教学楼的门房,就住在教学大楼一层的大门口内侧的值班室里,这里既是报纸收发室,也是他的值班室,里面有个套间,是他的卧室。
老张头和他老伴负责整个大楼的清扫、收收报纸信件,兼做看门人。收发室的窗口对着教学楼的大门,任何进楼的人都要从窗口经过。
说起尸体,老张头不像温教授那么紧张。
“在俺们乡下,死人见多了。前些年饿死的、病死的,见过不少。我还见过被日本兵打死的呢,光我自己就埋了好几个人。”
老张头快六十岁了,满脸都是皱纹,好像刀刻出来的一样深,面相看着有点木讷。他个子不高,但身子骨看上去挺硬朗,粗手粗脚的。
“死人真没啥可怕的,”老张头说,言语里透露出对滨大的感激,能在这样一个乱世里找到这样一份还算安逸的工作,对他们一家人来说确实不容易。“有吃的、有住的,活儿也不累,你说我还怕啥死人呢?”
“你认识死者吗?”刘星野问。
“这些大学生,我一个都不认识,也可以说,我都认识。他们每天都从大门口经过,很多脸我都记住了,但你说他们叫什么名字,我一个都叫不上来。”
“你见过死者进出吗?”
“死者?你说死的那个女娃子?见过啊,我说过他们每天都从我眼前经过,他们的脸我都记住了。那姓顾的女娃子,我记得很清楚。
你问我为啥能记得她,很简单,因为她漂亮呗,这么漂亮的女娃子,谁看见了也忘不了,我听说她还是校花呢。”
“昨晚,你看见她了吗?”
“看见了。”
“她是几点进大楼的?”
“八点多进大楼的,进来就上楼了,去哪儿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是八点多呢?”
“我那收发室里有个钟。我是来这里以后才学会看钟的。大学里面时间有讲究,什么点该干什么,都安排得好好的。
早上八点上课,中午十二点下课,下午一点上课,三四点下课,晚上七八点上晚自习,十一点关大门。每天都一样,我就是不看钟,都能估计个不离十。”
“你说她进来就上楼了,她走的是哪个楼梯?”
“中间那个,教学大楼大门口正对着的那个楼梯,学生们基本都走这个楼梯。”
刘星野问他昨晚是否看见温教授进大楼了。
老张头表示没看见。不过,他说他不总是呆在收发室里,八点半左右,他就到楼里转悠,然后扫楼梯,所以,如果有人在他不在收发室的时候进大楼,他也不知道。
“你在楼上打扫时,是否注意到温教授的办公室里有没有人?是否听见里面有动静?”
“没听见啥动静。”
“他屋里没灯光吗?”
“没有。”
“昨晚,横路校长在楼里吗?”刘星野问。
“没有吧。”老张头不太自信地说,“校长室在最上面的五楼,一般我不去那儿,我挺怕校长的,你知道,他是个日本人。”
“昨晚,楼里还有其他老师吧?”
“有,经济系的何教授,文学系的李教授,他们都在。四楼马教授的办公室里就有人,他的办公室每天晚上都有人。”
“昨晚,你在楼里转悠的时候,没听见什么动静,没看见什么异常情况?”
“异常情况?没看见。”
“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比如有人鬼鬼祟祟,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没有。现在刚开学,晚上来自习的不多,十点多楼里差不多就没人了。”
刘星野问他和温教授去开门时,锁是不是在里面被反锁上了。
“没错,是在里面被反锁了,用钥匙怎么也打不开,所以我才把门撞开的。”老张头揉了揉肩膀,“哎呦,到现在肩膀还疼呢。”
老张头头脑简单,说撞门就撞门,也没想过那门会有多结实,一头就撞了过去。
“进来后,你没看见血迹?”
“没看见。”
“你没看到死者脸,也没看到血迹,你怎么知道地上躺着的是死人呢?”
“这还用问吗,谁没事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呢。”
“你们进去时,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