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不远,有一家小杂货店。
店主王掌柜三十来岁,看上去比较憨厚,他其实是电报小组的第二个成员,他的职责也是负责保护报务员的。报务员的代号是“小寒”,是王掌柜名义上的妻子,两人假扮夫妻,住在旁边的楼上。小寒的身份是家庭妇女,除了给几个孩子补习功课,补贴一点家用,一般不出门,时刻守着电台。
小寒、王掌柜和修自行车的,构成了哈尔滨地下党的电报小组。
通常,柳伯钊不会亲自到这里来,所以,看到柳伯钊掀起门帘走进来,王掌柜略微有点吃惊。
这会儿他正在和一个邻居聊天呢,看见柳伯钊,赶紧过来打招呼:“柳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赶紧进来,外面冷。”
柳伯钊把围巾解下来。“王掌柜,生意可好?”
王掌柜苦笑:“柳老板,你看我这里哪有什么生意啊。”
“王掌柜,不是我催你啊,我那两次货的钱,你还没给我结呢?”
“柳老板,不是我不想结,实在是拿不出来啊,你瞧瞧我这里,本来就小本经营,现在又没什么人,没什么进项,我拿什么结啊。”
柳伯钊叹口气:“王掌柜,不是我逼你,是人家逼我,我也是没辙,只好厚下脸皮朝你要了。今天无论如何,你得给我结了,哪怕只结一部分。”
王掌柜一听是紧急发报,心中一惊。自从柳伯钊担任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要使用紧急联络方式。
他赶紧说:“柳老板,你得容我时间找人去借,成不成?”
“我不管你是借,还是抢,反正今天我得拿到点东西。”说着,柳伯钊把一张纸交给王掌柜,“上面是你欠我的货钱,你看着办吧,好歹得给我结一部分,我还得到下一家去催账呢。”
不管王掌柜怎么解释,柳伯钊就是不听,摆摆手,离开了杂货店。
王掌柜看着他的背影,两手一摊,跟旁边的邻居说:“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那个邻居说:“年关近了,这些要账的又开始四处叫魂了。真他妈的,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如今这年关快赶上鬼门关了。”
王掌柜也说:“说的是啊,很多人一到年关就赶紧跑了,不敢在家里呆着,就怕这些催账的,我今年本打算出去躲债呢,没想到人家这么早就堵上门了,到底没躲过去。”
“王掌柜,这钱你能拿得出来吗?”
“拿不出来也得拿啊。”王掌柜抖抖手里的纸,“老哥,我就不陪你聊了,我得赶紧找亲戚借钱去,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唉!”
王掌柜把店门关了,带着那张纸急忙往后面的楼里走去。
柳伯钊本想留下来等回信,但他知道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省委也查不到,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他心急如焚,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叫了一辆黄包车,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