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不是人。

这不是某种形容，也不是某种恶趣味，而是事实。

是啊，

如果是人的话，怎么可能只剩一颗脑袋了还不死？甚至还能思考说话，还要求提供小说漫画和电影……如果是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多忤逆人常的事情……陆老头站在监牢外，看着那颗头颅渐渐变淡，好像ps里图层被减淡一样，渐渐透明。

他无能为力，

他只是一个看守者。

每次来这里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不过是检查封印是否有缺，他进不去，所以也无法干涉监牢里面发生的事情。

那颗头颅上笑容愈发灿烂，他张了张嘴，好像在说「再见」。

可陆老头已经听不到了。

那颗头颅好像已经处于另外一层空间了，以至于那边连声音都传不出来。

直到头颅最后一抹影子消失，

他都只是站在监牢前看着。

“喂，你还在的吧？”

空荡荡的监牢里回荡着陆行深的声音，不祥的红光来回闪烁。

“再不出来，下个月真就什么都没了！”

还是没人回应他。

沉寂的空气仿佛在证明这并不是一场恶作剧。

妈的……

陆老头陡然攥紧了拳头，腋下的龙蛇手杖轰然作响，隐约有龙吟蛇啸传出。

他低垂着眼帘，

心头思绪翻滚不止。

当年师父领他入门修行，后来加入面壁人组织，在师父的引荐下认面壁人首领作老师，和那颗头颅成了师兄弟。

他指点过自己，

和自己喝过酒，

和自己杀过人，

救过自己的命。

可突然有一天，他对自己说现在这个世界是不对的，他要改变这个世界！然后他就被老师追着打，直到有一天老师带回了他的脑袋，关押在黑狱的最深处。

后来通过零星的线索，

陆行深渐渐了解到他想创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人人如龙，自强不息，人人资源丰富，再无攀比，人人和谐恭谦，相互友爱。

这他妈不是做梦吗？

可偏偏那家伙就笃定自己能做到。

那么，

究其原因在于——他，不是人？

真他妈操蛋。

这都什么鬼说法！

陆老头心头杂念丛生，可很快就被剑心斩灭，他回身来到黑狱中间的操控中枢，停止警鸣。

不多会儿，

帝都主事人聂卫国赶了过来。

聂卫国穿着黑色大氅，身形高大，腰杆笔直，行走之间好似一杆要刺破苍穹的铁枪，充满锋芒锐气，哪怕他是个满脸老人斑的老人，哪怕他满头花白短发，也丝毫不影响他身上的锋锐和威严。

他飞快来到黑狱深处，盯着空无一物的监牢。

等陆行深来到他身后，他开口道：“说说。”

陆行深把刚才的见闻说给他听，聂卫国听完转身就走：“知道了，出去吧。”

陆行深问：“你不急？”

聂卫国向外走，头也不回：“有用吗？”

真他妈是根实心杆子！

因为没用就不急？

那你牛逼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