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只有当中的一座高楼和主堂处有灯光透出。
主堂内原来是个大书房,画桌上摆了文房四宝和写画的宣纸等物。
四壁则挂满字画,充满书斋的气息。
从窗外看去,几道斜长的影子打在地面上,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气氛死寂又诡秘。
“翟让的兄长翟宏又跑到他那里去了?”
一位一位高瘦颀长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平淡说道,他脸白无须,长得潇洒英俊,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负手傲立,颇有种风流自赏,孤傲不群的味儿。
“密公已经是第二次。”李密身旁一位体态瘦削的男子回道。
李密那雄浑低沉的声音笑道:“第二次,第二次。”
“若是有第三次你们说我该当如何?”
众人当下无言,丝毫大气也不敢喘,唯有沈落雁担忧的凝视李密,双眸中似有异样。
“你们皆是跟随我逃出来来的,我亦是不想你们再来一次丧家之犬般的经历,这非我不义,乃是他翟让咄咄逼人。”
声音渐渐由平淡,慢慢转变夹杂一些狠厉。
“密公”众人大呼道。
李密微微抬手:“后果我早就知晓,我也有承担的准备,无须多言,那件事情尽早提上日程。”
定下事情后,众人皆是沉默。
李密见状:“我们虽据有荥阳之地,但西进之路无论是陆路或黄河,均被杨广派遣的心腹王世充军所截断,北方亦有罗成,刘武周等人,前者声势不下我们,后者有突厥大军撑腰,若贸然与他们开战,只会便宜了王世充,被他乘虚而入。不过现在我们又腹背受敌,形势危急,诸君有何教我?”
这些话也可这么理解:“前他们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击垮王世充,占取东都洛阳,其它一切都是次要的事,攻破这座帝都有什么方法。”
厂下都是李密心腹,自然能理解这背后的意思。
可攻破洛阳何其难也,洛阳乃天下著名坚城,又据水陆之险,兼之王世充武功高强,精擅兵法,且有独孤阀在背后撑腰,手下兵员则多是前大隋遗下来的正规军,训练有素,所以即管以李密之能,到现在仍奈何不了王世充。
在这种情况下,李密若要取洛阳,必须制造出一种新的形势,就是孤立王世充,使洛阳变成一座孤城,瓦岗军才有望成功。
李密也不愧高明的军事策略家,兵行险着,秘密指示四大寇配合杜伏威行动,破去飞马牧场与竟陵唇齿相依又稳如铁桶的局面,竟陵因而失陷,又秘密拿下了襄阳的钱独关。
这两招看似平淡,实则断了杜伏威北上的希望,令他在竟陵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北进。
可惜北方却是如李密所说,想要封锁却是不易。
众人再次沉默,唯有沈落雁挺身站了出来,“魏征诈死逃脱,先今身临罗成大帐中,若不意外,必定受其重用,此刻落雁斗胆有一事相问密公!”
“讲。”李密沉声道。
“魏征之策,半年前破洛阳军后,西进之路已畅通无阻,可挥军直入关中,学秦始皇般踞关中山川之固,成其帝皇霸业,在落雁看来此策完美,密公为何不遵循,徒使得现在坐失良机!”
李密眼神一扫沈落雁,沉默许久才回道:“入踞关中一事,我也思之久矣,但现今昏君尚在,从兵犹众,而瓦岗军多为山|东人,见洛阳未下,谁肯远道西入关中。若我妄入关中,恐怕却会失去河|南,山|东,那时虽有关中之险,却凭什么去争天下呢?”
一旁文士道:“另一个原因是昏君和他的手下大军已到了江都,关中在其时已失去了作为核心的作用,要攻的该是江都而非长安。”
沈落雁怒瞪文士一眼,再冷眼凝视李密。
换做一般人早被,定会相信,可沈落雁却不会。
李密与沈落雁对视良久,才终长叹一声。
“半年前,若我挥师西进,攻打长安,但置翟让于何地,若他一旦停攻洛阳,自立为王,把我领军将士全换上忠于他自己的部下,届时洛阳的隋兵又截断我的归路,那时就不是我李密占有关中,而是被困关中了。”
“可大龙头有意禅位”
李密喝道:“愚蠢,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