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苏问此刻心情大好,并不想与这个敢质疑自家主子的笨蛋下人计较。
“铛。”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官道侧的老树下,闪出一道黑影,三匹马并行的官道在那魁梧的身形下,竟显得小气的多。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把命留下来。”
“滚开,我是岐王。”感觉到这身份着实好用,不等对方把话说完,苏问便是破口大骂道。
那人闻之心里咯噔了一声,不是微服私访吗?怎么突然这么高调了,却又想到对方先前只是调戏寡妇都要可以让手下人拜足排场的模样,便也释然了,润了润嗓子回应道:“我知道你是岐王,可我杀的就你。”
两个耿直人儿毫不掩饰的直白对话,让躲在暗中的陈茂川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这种缺根筋的杀手,凭什么能活到现在,难道说刺杀岐王这种事情都可以拿出明面上炫耀了吗?更何况这里可是官道,离郡城也不过二里地,你究竟依仗的是什么。
“哦,那我不是岐王了。”
就好像小孩过家家一般轻巧的言语被苏问一板一眼的脱口而出,连七贵都忍不住拍了拍脑袋,觉着去了京都以后要不要先带少爷去那家有名的同仁馆看看脑子。
“不可能,我在城门口听得一清二楚,你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岐王。”汉子也是实诚,竟是认真的反驳道,夜幕下似乎能够想象出一张咧着嘴得意的模样,若是换个人,那会跟你讲这些,早便一刀砍翻了。
苏问无力反驳,讲道理的人遇到真跟他讲道理的家伙也有无道理可讲的时候,冷风中朴刀出鞘的声音让主仆俩加一头驴牙根发颤,可也仅此而已。
噌噌噌,沧州最常见的毛皮靴子将十几寸的积雪踩的扎实,汉子奔跑的速度极快,能够挣这份刀尖舔血的钱,拿得出手的就是杀人时的勇气,不是说平日里杀猪宰羊的屠户只要一句话就能眼睛都不眨的把刀子捅进人肚子里。
而那些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许前一刻还在与你嬉笑同看着临边茶棚里扭捏着腰姿的老板娘,下一秒就能变成一头满目凶光的野兽。
陈茂川失去了再看下去的兴致,他不相信那些人会蠢到派遣一个只长身体不长脑子的家伙来做这种但凡走漏一点风声都是抄家灭族死罪的事情,仔细想想,最多只是放出来的烟雾用来掩盖真正的杀机而已,至于那主仆俩的生死,连一条小鱼都钓不到的鱼饵,何苦在意,砸吧着嘴苦闷自己亏大发了,只盼那汉子能多捅对方两刀才解气。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官道上的一幕却让他忍不住摸了摸后脑浅浅的棍印,深吸了口凉气,很久后才愕然说道:“走眼了,好险没冤死在那棍子下面。”
“七贵,你太用力了,他不是山猪,快松口气。”官道上,苏问手舞足蹈的招呼着,再看他身前,小山包一般的壮汉仰面倒在地上,手脚无力的挣扎着,一只瘦弱的小手尤为刺眼的扼在壮汉的脖子处,被憋的通红的脸颊因为缺氧逐渐发青然后变紫。
听到少爷的命令,七贵这才松了力道,得以喘息的壮汉满眼的震撼,只想起方才眼前一花,下一刻就已经被按在了地上,又哪里知道在山里不知多少野猪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子一拳震碎了骨头,相比这下已经算幸运了。
“七贵,你说你这么本事,当初咱们怎么就被劫了道了。”苏问砸吧着嘴,始终忘不了第一次被洗劫的教训,以及之后被饿了一天的难言。
七贵憨憨一笑,长着雀斑的小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说道:“那不是被人套了麻袋,打了闷棍嘛!”
只是对方那样的表情和正在做的事情着实相差太多,苏问嘴里品了两下,觉得在理,七贵虽然力气大些,可比起那个一掌震碎木门,一脚塌陷地板的家伙来说还是差的远,可就是这么个怪物,还不是在挨了一棍后被结结实实绑成了个粽子。
“少爷,这家伙怎么处置。”
壮汉缠巍巍的抬起头,看着正摸索着下巴,一双透亮眸子飞快转动着的苏问不寒而栗,本以为是个便宜买卖,谁知道是扮猪吃老虎,早知道当初就不接那张黄纸了。
一脸坏笑的苏问抄起对方被打落在地上朴刀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冲着对方恶狠狠地说道:“此山是你开,此树是你栽,我要从此过,你给过路财,胆敢说个不字,哼哼,管杀不管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