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听的心里欢喜,少见过姑娘的他不由的将目光再对方身上停了停,直到感觉身后逐渐走近的脚步声,才连忙张口道:“麻烦来两碗。”
东子的确手脚利索,三两下便铺展好了一张桌子,主仆二人坐下,毕竟只是个几块帆布撑起的棚子,不如酒楼那般气派,风一吹,一股清淡的香甜气息顺着锅炉飘来。
“听你说过好几次这里的汤圆,今非要好好尝尝。”苏问拍了拍小脸,感慨着如果不是那位倒霉催的富家公子,怎么也得仔细瞧瞧这个自己呆了整十五年却从未仔细欣赏过的小城。
有人说喷嚏一想,二骂,三感冒,恶人先告状一般的内心活动就好像真的有感应一般,不远处的城门楼子里,一个接一个的喷嚏从中传来,接着便是一声算不得夸奖的恶言,“莫非真是我想多了,竟然还有心思坐在这里吃汤圆,刁民果然是刁民。”
晦暗的身影气愤的一掌拍在城墙的弓箭垛子上,掌印下一条骇人的裂纹缓缓延伸,本想立刻飞身下去,将这对罪恶滔天的主仆绳之以法时,却突然被一道轻微的波动将目光拉扯向了远处一位酣睡中的老农。
“听公子的口音是本地人,只是看着面生的很,这么晚了还要出城,可得当心些。”老板娘一边娴熟的翻滚着勺间的汤圆团子,一边和苏问客套着,出来营生的,别的本事不打紧,说话的功夫可是要下足了,三言两语将对方叫住,能把对方口袋里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才是能耐。
“是啊!我一般很少出门的,倒是老板娘你,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你家男人怎得放心你出来抛头露面。”苏问搓着手,这天着实有些冷,可看着对方不知是多穿了几件衣服还是底子本就丰腴显得格外圆润的身躯,还没弄清楚男女之事的处子之身也不由的热火起来。
听得这话,老板娘先是叹了口气,清秀的脸庞闪过一抹忧伤,“我那男人三年前征兵入伍去了,到现在也没个音信,那阵子正赶上南国侵袭,怕是命不好,留在那里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隐晦,可意思却很清楚,三年前李在孝被召回京师,南国跨过了漓江,好在那时的沧州即使没有李在孝坐镇,也没再出现韩治世独坐城下饮酒三日无人敢战的荒唐场景,可漓江的水又一次浑浊了,北魏只能说惨胜一筹。
苏问从来都不认为那一个人会有资格成为救世主的存在,而那一次他相信了,没有李在孝的沧州尚且可以和南国拼的两败俱伤,如果李在孝当时在军中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尽管没有发生但还是会有人去想,南国后来献上的赔礼以及那蹩脚到不堪入耳的借口,最终都被接受了,只是惨死在漓江中的的数十万阴魂到底为了什么。
七贵抬手碰了碰陷入沉思中的少爷,猛然惊醒的苏问这才看到面前热气腾腾的汤圆,这才回味过来是不是要说些,抱歉,不该提起你伤心事之类的客套话。
可话到了嘴边,出口时却变成了,“你男人叫什么名字,我这次出去说不定能遇到他,可以的话帮你带个口信。”
傻眼的七贵不明白少爷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混账的话,就算是从未和姑娘聊过天,也不该张口就是这副想要调戏寡妇的嘴脸,真以为自己就是岐王殿下了,这诺大个天下,想要找到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用读书人的形容就是海里捞汤圆。
老板娘也愣了一下,平时的茶客纵然想着法的和自己套近乎也不会说出这么不着边的借口,只是看到少年满脸的认真,以及那双不掺杂质的眼睛,总觉得和那些只盯着自己身子便欲火满满的臭男人不一样。
“他叫王明渊,你要是真遇见他,就跟他说我当时说的是气话,其实他文弱的模样才是我想要嫁的男人。”
稀里糊涂的把心里的话一股脑的说给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家伙,往日面对那些满嘴跑荤话的汉子的调戏都不曾红过脸的老板娘,此刻脸颊竟是羞成了一片。
另一边醒悟过来的苏问尴尬的点了点头,鬼使神差的将一碗汤圆含入了口中,随机止不住的惨叫起来,七贵本是不想理会自家少爷愚蠢的行为,可当他将一个汤圆含入口中的刹那,同样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嘶叫,只不过不是烫,而是惊。
华贵的裘衣即便是已经有些暗淡的黄昏下依旧鲜艳夺目,只是那张被火狐狸皮围脖托着的小脸却是比地上的雪还要冷冽。
“殿下,你可让我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