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亶也伸手抓住湛僧智的胳膊,稳住自己的身体,闭目定神,慢慢缓了过来。
“先不要攻了,”夏侯亶喘息着吩咐道,“这样强攻只是徒劳,韦将军的部队应该也快到了,到时再想想办法吧……”
韦放军到达黎浆这天,绵雨终于停了,天空放出一抹晴空来。
援军的到达,也许还有天气的原因吧,夏侯亶终日纠结在一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亲自到路口去迎接韦放一行。
“韦将军一路辛苦了,要你们临时更改行军路线,真是过意不去啊。”
“夏侯公说哪里话,行军打仗本就应该随机应变。只是夏侯公亲自出迎,实在是折煞晚辈了。”韦放抱拳行礼,客客气气的说道。
“韦将军来助我军,老夫岂有不亲迎的道理。冒昧问一句,韦将军带了多少人马啊?”
“全军三万七千人马,听凭夏侯公调遣!”
“好!”夏侯亶抚掌笑道,“如此我军有近七万大军,老夫心里踏实了不少啊!”
“夏侯公,黎浆亭的大致地形晚辈还是知道的,就算我们有七万之众,又无法全面铺开,几乎无法体现人数优势啊。”
“韦将军所言极是啊。”夏侯亶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刚舒展开不久的眉头又开始往一起拧,“我们一起先去看看阵地情况吧。”
魏军的深沟高垒前,横七竖八的铺满了梁军将士的尸骸。在壕沟前面,梁军支起了许多用竹排制成的宽大挡板,一些梁军士兵蜷缩在竹排后面,一面防备着魏军的偷袭,一面等待下一次进攻的命令。
湛僧智向韦放介绍了魏军防线的情况,韦放也不免有些吃惊,“这些魏军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死守吗?”
“不错,”夏侯亶点点头,语气焦虑,“魏军料定我们会来进攻黎浆,肯定是想凭借地利死守,逐步消耗我军的有生力量,最终达到解围寿阳的目的。”
“魏军有多少?”韦放紧张的问道。
“据报有约两万之众。”湛僧智回答。
“两万!?”韦放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吃惊不小,“这要想攻下来,怕不是一件易事啊!”
“确实不容易,”夏侯亶长叹着,“没有损兵折将的觉悟,这仗怕是打不下来的。”
“湛将军,你们冲到木栅前,便无法再前进了吗?”韦放继续问道。
“木栅前可供立足的地方很少,士兵们几乎就是活靶子……”
“看来确实棘手啊……”韦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木栅前的立足位置很少,那就说明固定这木栅的地基也就不多。”韦放身后的韦洵,提出了一个想法,“干脆直接刨挖木栅前的基土,这栅栏不就倒了吗!”
“嗯,这倒可以试一下!”湛僧智率先表示赞同。
韦放和夏侯亶对视了一下,然后也都表示了赞同之意。
“好!”韦洵兴冲冲的对韦放说,“大哥,我亲自带人上去!”
“我也带人去助小韦将军!”湛僧智说道。
韦洵和湛僧智各带一队士兵,突到了木栅下面,并排放好数架竹梯,士兵们登梯而上,最上面的几名士兵合力举起又宽又大的重盾,死死护住盾牌下面的弟兄;下面的士兵拿起铁锹、长刀、甚至是双手,凡是一切可以用来刨土的,统统都用上了。
虽然土垒被魏军夯得结结实实的,但在梁军齐心协力的行动下,泥土不断被挖开,甚至有些地方,栅栏的根已经露出来了。
魏军急眼了,他们疯狂的敲砸着梁军的盾牌,一旦有举盾的梁军支撑不住,露出了破绽,随即就会招来一阵猛烈的箭矢,那些挖土的梁军立刻死伤一片。
但即使如此,梁军很快就有另一帮人涌上来,继续一阵猛挖。
栅栏两边,梁军与魏军就这样胶着着,谁也不肯退让。梁军的伤亡不断加大,但他们憋足了一股劲,埋头只管一阵狂挖。
在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后,终于有一截栅栏的根基被掏空,支撑不住,轰然到了下来!
缺口打开了!梁军就像终于突破了堤坝阻挡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入,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但魏军精心构筑的防线,绝非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弩矢如蝗虫群一样密密麻麻的飞了过来,梁军顿时像被收割的稻谷般成片倒下。
刚刚突破木栅防线的韦洵和湛僧智目瞪口呆,前一刻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他们突破的,仅仅只是魏军的第一道防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