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王走后,马佛念垂头丧气的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文才!”陈庆之大声招呼,将他唤过来。“一早就没看到你,到哪里去了?”
“陈将军恕罪,晚生是去找先生了。”马佛念有气无力的回答。
陈庆之看着马佛念的样子,关切的问道,“文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马文才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解和不甘,“我去问先生,元法僧到建康后,当如何处置,先生说,他不但可以安享天年,陛下还会封赏。”
“学生不才,但心中也有仁义二字!”马佛念的脸上浮起一抹愤怒的神色,“元法僧鱼肉百姓,作恶多端,这样的人却能荣华富贵,颐养天年,实在是……”
“我明白你的心情,”陈庆之安慰着马佛念,“元法僧确实可恶,但对大梁来说,他有献徐州之功,陛下必须要对他大加封赏,咱们都无能为力,只能盼着恶有恶报,等老天爷来收拾他了。”
朱异带着元法僧回了建康,自然将功劳落到自己头上,梁帝对他大加赞赏,更加的恩宠信任;而对元法僧,梁帝也确实不出所料,出手极为大方,赐他豪宅美女,金银绸缎更是不计其数,不久又加封为宋王,让他在建康,过上了如神仙般无忧无虑的日子。
而对于损兵折将的邺王元树,梁帝颇为恼怒。幸得陈庆之极力为邺王辩解,加之邺王在北魏降臣中的地位,也不好太过责罚,最后只是罚了三年俸禄,以作惩戒。
对于此次陈庆之的表现,梁帝是大喜过望——以寡击众,夜袭魏军大获成功,解了彭城之围,足以让所有质疑的声音都闭嘴了!而他之前对陈庆之募兵的纵容、默许,对那些非议的不屑一顾,此时则变成了慧眼识英才的强有力的佐证,可以说,正是梁帝的固执己见,让大梁又添了一员将才,这让梁帝颇有些自鸣得意。
徐州如今已经是大梁的掌中之物了——但必须马上委派新任刺史前往镇守。梁帝第一时间将陈庆之和朱异召到了御书房。
二人到了御书房,看到豫章王萧综也在这里。
行礼过后,梁帝笑呵呵的开腔了,“两位爱卿,你们都向朕推荐过豫章王去做徐州刺史。在朕的诸皇子中,综儿算是有武勇的,也有地方治政的经验,朕也觉得很合适。”
萧综上前一步,躬身向朱异和陈庆之行礼致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二位向父皇举荐本王,不胜感激,本王定不负众望,守好徐州!”
“但是,徐州重镇,无论对我大梁,还是北魏而言,都是非常重要,魏军必然还会兴兵来伐。”梁帝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既要抵御魏军,又要安定地方,可谓任重道远呐。综儿年轻,若独自前往,朕还是有些担心。必须得委任一可靠之人,辅佐一段时间,等到徐州民生安定,防守稳固之后,再放手交予综儿为好。”
“陛下思虑周全,微臣赞同!”陈庆之显然和梁帝想法一致。
“微臣也觉得,这样最为妥当,陛下圣明!”朱异也附和着。
但显然萧综并不这样认为,他有些急切的朝梁帝申辩道,“父皇,儿臣一定会守好徐州,无须借助于他人!”
梁帝起身,走到萧综面前,慈爱的抚着他的肩膀,“综儿,父皇知道你想要立功,为大梁出力,但毕竟徐州刺史的责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你还需要磨炼,父皇的苦心,你要明白啊。”
梁帝的话,让萧综也不好再过多辩驳,只得拱手应承。
安抚好豫章王,梁帝又转身向朱异和陈庆之二人问道,“二位爱卿觉得,谁可担当辅佐综儿镇守徐州的重任啊?”
朱异抢先一步,满脸堆笑的向梁帝说,“微臣觉得,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梁帝哈哈大笑,指了指朱异,“彦和,你的想法,怎么总和朕不谋而合啊?”
“微臣为了大梁的千秋社稷,只是直言自己的看法,能与陛下的想法契合,实属侥幸,微臣岂能及陛下万一啊。”
站在一旁的陈庆之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已经非常明白了,但他还是轻声问道,“陛下选择的是……”
“子云,朕觉得除了你,无人能担当此任!”梁帝看着陈庆之,语气肯定的说道。
对梁帝的这个决定,陈庆之倒并没有表现出意外之情。反而是一旁的豫章王萧综,脸色讶异,忍不住脱口而出,“什么?陈将军!?”
“对,让子云去辅佐你。”梁帝对萧综说,“子云是难得的将才,他帮你守卫徐州,朕就无虑了。朕再给你一万兵马,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尽快启程赴任!”
“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看着萧综离开的背影,梁帝神情凝重,轻叹着对朱异和陈庆之说道,“你们也不是外人,朕便挑明了说——综儿如此想要立功表现的原因,你们知道吧?”
“陛下是指……豫章王的身世传言?”朱异低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