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呢?看过之后对观感如何?”方鸿一边说一边手起针落,一针点在了白冰背上。
运刀先施针,切肤之痛没有银针阵痛,白冰是很难受得住的。
“林先生是一位奇女子。”
先生,达者为先,师者之意,白冰未作评价,但这一声先生足以看出她对林徽因的敬意。
方鸿笑笑,并不言语,又一针起,簌簌而下,点在其背脊上。
自此,阵痛银针已经种下,下一步可以动刀。
而此时的白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平素少言寡语的她提到林徽因有些停不下来了。
“那些长篇大论说林先生绿茶的无非‘旁征博引’的窃取,偏偏又大多断章取义,钟书先生的《猫》被拿来,树人先生诗也能拿来作证。”
“我另外喜欢的一位先生曾说这样一段话,任何一部好作品,都只是作者在以自己的方式讲一个故事,任何一部被后来者冠上伟大的作品,可能只是一群好事者在挖掘自己都不懂的东西!”
“那些人不仅从别人的作品中挖掘他们自己都不懂的东西,还把那些东西当成攻击别人的论据武器,轻易的就给林先生冠上了绿茶的帽子。”
“归根结底,是林先生过于优秀了些,性子也傲了些直了些,喜欢她的男人多了些,嫉妒她的人难免也就多了。我也是很喜欢陆小曼的,但终归还是更佩服林先生,人们常说嫉妒是人丑恶,确实如此,毕竟这个世界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真的挺难。归根结底,就像是佛家说的,相由心生。”
白冰说到这儿,方鸿已经提刀,不动声色,顺着肩胛上疤痕增生的软肉一刀切下。
嘶~!
白冰突然闷哼的一声,虽然有银针阵痛,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至少知道是刀切入肤,人本能的抗拒和恐惧是少不了的。
白冰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汗珠,方鸿刀走得极快,全神贯注没有出声,这是白冰又咬牙闷哼着道:“不过倒是关于冰心奶奶那篇《我们太太的客厅》我觉得很有意思,褒贬不论,冰心奶奶跟林先生确是那个时代妇女界当之无愧的两颗璀璨明星。不过,林先生最后的送醋之举未免显得小气了些。”
说到这,白冰笑了。
这时候方鸿已经收刀,上次影子给自己治疗剩下的那点炎黄散也全都给白冰用上,淡黄色的粉末一触肌肤,原本不断渗出的鲜血瞬间结痂,止血活气化瘀生新,顶尖炎黄散的药效可见一斑。
方鸿也是出了一脑门的汗,他笑着道:“那白姐你呢?如果你是林先生,会怎么做?”
白冰愣了愣,随后抿嘴一笑道:“可能也会跟林先生一样吧,毕竟,女人都是小气的。”
白冰那不经意的一抿嘴,仿佛素洁冰封中迎风而放的雪莲突然开了,方鸿看呆了,情不自禁的道:“白姐,你真美~”
歘~!
原本已经完全不尴尬的白冰瞬间脸色通红,噌的一声又将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方鸿笑笑:“姐,我先走了,穿好衣服别着凉,对了,伤口我帮你简单的包了一下,记住这个星期都别让它碰水,一个星期后解开等血痂自行脱落就好了~”
然后,白冰就听到了方鸿收拾东西离开的声音,直到房门关上,她才偷偷从枕头边边探出头来。
她看着门口,小声念道:
笑音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
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天真,庄严,
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轻诉着,低语着,此时的白冰笑颜如花,仿佛方鸿还坐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