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居所山下,那里原本是学院里学生的训练场所,不过如今已经全部腾出来给禁区的幸存者了。
当我在半山腰的时候,远远眺望,下面黑压压一大片,全部都是禁区的幸存者。
禁区很大,里面的各族星罗棋布,分散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部落。
以前在禁区里拜访各族的时候,我心里对禁区各族的数量还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一直都觉得地广人稀,可当它们凑在一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只感到了震撼。
这么多的幸存者,只是曾经禁区生灵数量的三分之一,死者几何?当它们堆砌在一起的时候,又是何等的骇人?
每每念及此处,我内心在抽搐,对这无休无止的杀戮充满了厌倦。
我不是个圣母,事实上,我甚至觉得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就跟绝大多数人一样,对于战争,对于死亡,认识基本停留在教科书上的数据而已,没有亲眼见证那种可怕,那种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智慧生灵被宰杀时发自于内心和灵魂的惊恐。
此时,我才终于有了清醒的认识。
“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
我垂下了头,不知是在对死者致哀,还是在对生者怜惜。
杀戮,从不是一件让人内心波澜壮阔的事情,若是见识了真正的杀戮,而不是停留在影视的感官后,仍旧能觉得热血沸腾的,只能说……那是个变态。
“统计过,大概只有八千多幸存者了。”
宓妃道:“其实,不足三分之一,甚至,刚刚超了四分之一而已……绝大部分都是妇孺老幼,真正还能战斗的成年男性只有不到一千名,八成的妇女遭到了强暴,能捡回来性命,只是那些强盗在心满意足后忘了挥动屠刀,我听她们说过,有很多妇女遭遇暴行后被砍下了头,只要侮辱她们的强盗稍微有一丁点的理智和清醒,那她们肯定逃不出来。”
我拉着她行走在下山的台阶上,沉默良久,询问道:“到底有多少怪物从地下钻了出来?”
“怪物?”
宓妃扬了扬眉,随即苦笑道:“我以为你会把它们称之为地心生灵,或者敌人,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这个称呼也对,那些举起屠刀的,都是怪物,在我眼中都是怪物。”
略一顿,她说道:“不知道具体数量,听逃出来的幸存者形容,说铺天盖地,一眼看不到尽头,至少在数万开外,降临的绝不是散兵游勇,亦或者是你所了解的那些地心生物,那些都是寻常的平民而已,现在来的是一支jūn_duì,一支真正的jūn_duì,地心世界的jūn_duì!”
“呵,就这一支jūn_duì,恐怕足以摧毁黎明了吧?”
我苦笑道:“把事情解决在进化者的范围内,到底有多难?”
“不要小看黎明。”
宓妃道:“黎明隐藏的底牌很多,学院遍布各地,每年都会招收学员,有太多学员结业后不知去向,你觉得黎明会放他们离开吗?如果黎明真的只有那一点点的能耐,早就让摧毁了。”
她耸了耸肩膀:“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曾经为敌,如果不了解自己的敌人,下场会非常凄惨。”
我轻笑一声,拉着她去了幸存者的营地。
简陋的帐篷,矿泉水,面包……
这就是幸存者营地当中的一切。
即便如此,仍旧无法供应充足。
那些幸存者衣衫褴褛,眼神涣散,绝望的情绪在这里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