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管事一直将墨离当大人物一样的敬重着。
他没想到,眼前的紫衣丫头,居然敢对墨离一番教训,真是太放肆了。
“好大胆的丫头,你敢这么说我们先生?”
哪知墨离只微闭了下眼,眸光闪烁了下,没有生气,而是抬步走进正屋去了。
管事想跟上前,被紫藤伸手一拦,“主人们说话,你站在外面候着。”
管事一噎,“嘿,你这丫头,真是无礼得很,我进去是想招待你们夫人。”他家先生刚刚大病才好,他担心李家那位不讲理的夫人,为难先生。
就先生那虚弱的身板,一巴掌就能拍倒下了。
“我们夫人自有你们先主端茶递水,你站外面候着就可。”
“我们先生,凭什么要给你们夫人倒水?”管事不服气地叉腰冷笑。
紫藤朝管事翻了个白眼,屋中两人的身份要是一揭穿,这管事得跪倒磕头。
“我是你们先生的弟子,我比你清楚其中的内幕,你想活命不被砍头,就老实的呆着!”紫藤站在正屋的门口,说什么也不让管事进去打搅。
紫藤一脸的阴沉,不像是说谎话的样子,倒将管事吓住了。
“哼,量你们夫人也不敢打我们先生!”
紫藤朝天翻了个白眼,打了又怎的?
谁管他们的事?
皇帝都管不了呢!
。
路宅会客的前院正堂里,李媛正站在窗边,看着前方的三层木阁楼出神。
那阁楼,果然同旧画上的相似。
除了屋檐,做了微微的修整之外,整体上并没有大变样。
其实,她从路宅的正门走进来时,就发现,这座庄子的景色,似曾相似——
不,确切的说,大部分的地方,都能从她的旧画中,寻到痕迹。
虽然主人将庄子的不少地方,动了样子,但大致的布局并没有改变。
墨离,墨离。
她画了一箱子关于墨离的画,只为记着他,他怎忍心将她抹去记忆?
身后有轻轻地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又停下了。
李媛蓦然回头。
只见那天在镇上遇上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
眸光深邃,似有无尽的心事,藏于里面。
他穿一身墨色的大氅,越发衬得脸色苍白无血色。
“夫人当时昏倒了,皇上以为是主人杀了夫人,大怒着,刺了主人一剑。主人昏睡了一个月才醒,所以身子很弱,来这里,是来静养身子的。”
李媛来之前,紫藤如是跟她说。
原来他的脸色如此苍白,是旭儿刺了他一剑。
他们一家三口,相见不能相认。
“墨离,你是墨离?”李媛看着他,心中没有那种爱人相见的激动,只有无尽的疑问,因为,她没有记忆,“你为什么抹杀我的记忆,你凭什么要抹掉我的记忆?你为什么这么自私?”
李媛看着眼前十分眼熟的脸,冷冷问道。
之前,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如今知道他是墨离,她才恍然。
他的脸,和儿子旭儿的脸很像。
他是旭儿的生父。
他们的脸,当然像了。
她怀着他的孩子,嫁给了楚正元,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人跟她说以前的事情,她什么也不知道。
记忆的空白,令她十分的恼火。
“阿媛,你有你的生活,我……我想过我的生活了。”墨离没有走上前,只站在原地,平静说道,不,是压抑着心绪,努力地保持着平静。“你不应该记着我。”
李媛冷笑,“那你将我掳到幽云山,与我欢好缠绵几天,是为什么?拍拍手走人了,说,叫我不要记着你?你太自私!”
李媛失忆后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肌肤上,满是欢爱后的痕迹。
加上紫藤跟她说,她在幽云山时,墨离时常去看她,和她在石屋中,一待便是几个时辰。
所以,她便明白了,那些印迹,是墨离留下的。
墨离叹了口气,“阿媛,当初我是想报复楚正元!可我忽然发现,旭儿居然是我的儿子。那么,我还报复什么呢?……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得顾及他的身份。”
他当初,连李媛也一起恨着,他以为李媛攀附了楚正元的富贵害“死”了他,谁想到到头来,是他意会错了。
阿媛没有忘记他。
阿媛吃尽了苦头生活了二十五年。
但事情,又回不到当初了,不如,彼此相忘吧。
李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大步走上前,伸手抱着他,将头深深埋进他怀里,“如今我是李夫人,不是当今太后,我也碍不着他的名声,你不能赶走我!”
就算她什么也不记得,她也不放墨离走。
她怕她清醒来了后,又找不到他了。
她拥有着齐国女人最尊贵的身份,却记着他二十五年,可见,失忆前的她,是多么的在意他。
“阿媛——”墨离又叹了一声,不敢抬手扶她,他怕一碰她就不舍得放手,“不要这样,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不管,除非我死了!”李媛紧紧搂着他,“这里是镇江的乡下,不是大齐国的皇宫。这里也没有太后,只有寡居的李夫人。”
他的身上,有一股子奇异的气息,闻起来令她心神平静。
难道是她潜意识里,记着他身上的气息吗?
“阿媛——”墨离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般不讲理的扑入他怀里,赖在他家里,赖着要喜欢他,叹了一声,“你不能任性。”
“我就任性了,谁敢怎么着?”李媛冷笑。
墨离苦笑,她是齐国天子的生母,当然没人敢将她怎么着,“可是你得顾及旭儿的名声。”
李媛抬头看向墨离,扬唇一笑,“我有个主意,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