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惜月的目光往郁娇的脸上看去一眼,叹息说道,“不太好呢,府里的老嬷嬷们说……,说老夫人像是冲撞了什么,才会这样……”
“一派胡言,你也是读书之人,怎么竟说些神鬼怪论?”郁文才甩袖呵斥一声,进了里屋。
郁惜月低着头,虽被骂了,却不恼恨,而是扬唇看向郁娇,目光别有深意。
郁明月的脸上蒙着面纱,狠狠瞪一眼郁娇。
郁娇站在一侧,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人的精彩表演。
外头还算安静,里头,可着实的热闹。
热闹得,藏在她袖中的灰宝,都很想出来看热闹,被她强行按压住了。
锦夫人的声音最响亮,“老夫人,您别怕,媳妇帮您打鬼,打鬼!……啊,打死一个了,……都愣着干什么?快将窗子边那个提刀的恶鬼打死!”
“是,锦夫人。”几个丫头婆子回道。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霹雳啪啦敲打的声音。
“还有床下,有个青面獠牙的厉鬼,一直说要咬我的脖子,你们倒是动作快点呀。”老夫人惶惶不安地说道。
接着,又是一通捣鼓敲打的声音。
郁文才走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锦夫人带着几个丫头婆子,提着鸡毛掸子,抓着扫把,或是锤腿的软锤子,正在床上,床下,空中,胡乱的敲打着。
场面看似滑稽,但没一人敢笑。
相反的,一个个神色紧张得不得了,有丫头吓得都在低声嘤嘤地哭了。
“老爷来了!”郁来旺走上前,大声喊道。
一众人停了敲打,让开道,让郁文才走进了卧房。
郁老夫人穿着一身乳白色中衣,额头上绑着青莲色抹额,双手抓着被子,眼神惊恐地瞅来瞅去。
“老爷。”大家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郁文才走到床前,看了眼老夫人,问着锦夫人,“老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副样子,正如郁来旺说的,哪里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这分明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老爷,大夫看不出原因来,只说……。”锦夫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郁文才的面前,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没往下说。
“是呀,妾身也是这么认为的,病得……可太奇怪了,妾身昨天来给老夫人问安,她还拉着妾身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呢,精神也好,怎么才过了一晚,就……就成这样了?”梅姨娘也来到郁文才面前,秀眉挑起,一脸的担忧。
她说着话的同时,眼波往锦夫人的脸上转了转。
看得锦夫人心头火起,这个妖精,看她做什么?
“我来看看。”郁文才走到老夫人的面前,“娘,是儿子,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老夫人听出了郁文才的声音,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惊恐说道,“儿子,你来得正好,快将娘床底下的那只青发厉鬼赶走,他老是坐在床下啃骨头,啃得娘这心里头,毛骨悚然,坐立不安啊。”
郁文才皱起眉,床下有啃骨头的声音?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他看向屋中众人,大家都摇摇头。
郁文才暗忖,显然,老夫人这是出现幻觉了,他可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鬼神。
郁文才拍拍老夫人的手,安慰她说道,“娘,这屋里不安静,咱们就换个屋睡觉去,不来这里了,不就成了?您住儿子附近,儿子替您打鬼。”
他想的是,换处地方呆着,也许能让老夫人心情好点。
老夫人只是出现了幻觉,并不是痴傻了。她也觉得郁文才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好,换个地方住。”有儿子保护她,她什么也不怕。
府里的房舍院落不少,这里住不了,那就搬走。
这边,郁文才安抚着老夫人,善会察言观色的锦夫人马上看向一众丫头婆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服侍老夫人更衣?老夫要带老夫人出去散散心。”
“是,锦夫人。”钱婶招手叫过金锭和另外一个丫头,三人便开始给老夫人更衣。
郁来旺又叫来两个仆人,抬来了一顶小轿撵,钱婶和金锭扶着老夫人坐上了轿撵,郁文才陪着老夫人,离开了春晖院。
老夫人一离开,春晖院马上安静下来,大家各自散去。仆人们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各主子各回各屋。
梅姨娘从锦夫人的身边经过时,笑得嫣然,“老夫人一发病,锦夫人就来了,倒像是,未卜先知老夫人会发病似的。”四小姐说得对,这锦夫人来得未免太早了些。
锦夫人怒得扬眉,“梅姨娘,你敢诬陷我?”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锦夫人为什么这么紧张?”梅姨娘一笑,扶着丫头的手,离开了。
府里的三个姨娘,梅姨娘最得宠,而且,老夫人已命她协助锦夫人打理府里的事务,梅姨娘才敢这么当面跟锦夫人叫板。
锦夫人心中怒气腾腾,却毫无办法。
两人的争吵,被郁娇看在眼里,她悄悄地勾了下唇角,锦夫人这般激动,可见,老夫人的病,她知道原因。
“走吧,柳叶,我们看戏去。”
“是,小姐。”柳叶点头,又眨眨眼。“看什么戏啊?”
“跟着我走,就是了。”
……
思华园。
因为郁文才昨天歇在思华园的缘故,让锦夫人又感到枯树逢春了,心情大好之下,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颜色较艳丽的锦裙。
“事情办得怎样了?”她捧着茶盏,抿了口茶水,抬眸看向原婶。
原婶目光闪了闪,不敢说掉了两包药粉的事,只说道,“都安排好了,也赶巧了,昨天雨水一冲,那处小园挖过土的痕迹,就全冲没有了。”
锦夫人的目光中,闪过抹戾色,“再等等,三天后,我就去跟老爷说,府里出灾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