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城外,一处僻静悠远的小屋,四周都是茂密的花草树木,正好遮挡住了一切,一道修长的身影,披着黑色披风,在树林中穿梭,脚步急促,直到篱笆外,才逐渐停下脚步。
被雨水浸湿的泥土带着草药味的清香蔓延,热腾腾的烟笼罩着一个女子娇小的身躯,女子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木桌上睡觉。
手肘撑着桌角,面容清秀,手中还执着一把破扇,搭在双膝上。
篱笆吱呀,女子被惊得手肘惊颤,从睡梦中惊醒,急忙放下破扇,擦了擦脸,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拘束的攥着衣袖:“段公子……你来了。”
男子掀开披风,露出清秀俊俏的侧脸,雨中带着清冷的气息:“她还没醒吗?”
女子摇头,声音柔弱,低看了看药罐:“没有,爹爹在里面给姑娘把脉。”
段正骑轻抿唇角,无声叹息,已经大步向着山中小屋去。
这院子偏僻,深在山林,根本发现不了,也正是这么隐蔽的地方,才让段正骑安心把倪妹放在此处,留着一对会医术的fù_nǚ在此照顾。
屋中的药味更加浓郁,段正骑一入内,就将目光投在了朴素的小木床上,青色被褥正包裹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毫无血色。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坐在一旁,静心把脉,皱着眉头,不禁叹息,已收回手。
“她如何了?”
段正骑突然出声,才引得老头的注意,老头对着段正骑摇头,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开口:“段公子将姑娘带来时,姑娘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我好不容易救回姑娘的性命,可是姑娘被强行滑胎,身子瘦弱,又受了风和寒露,身体实在是虚弱,恐怕以后……”
段正骑眉眼一凛:“以后怎么?”
老头抬头,也不隐瞒,甚是认真:“恐怕以后难以怀孕。”
“不过姑娘还年轻,若是好好调养身子,兴许有奇迹……”老头替自己擦了一把汗,目光在段正骑与倪妹身上来回看了看,无奈摇头,“那孩子已经成型了,是个儿子,生出来已经没有气息,实在可惜,我让小翠将他葬在了后山。段公子心疼夫人,老夫理解,可是他已经去了,你们还有更好的日子,不可过度悲伤,否则不利于姑娘养伤。”
“真的不能再怀身孕吗?”段正骑唇角一颤,数不尽的悲痛,袖下的拳头捏紧,青筋凸起。
“这种情况,老夫这一世见过数人,可是没有一人再怀上身孕,实在是难。”老头也隐瞒,字字珠玑。
他脚下挪动半寸,浑身无力。
女子不能怀孕生子,是多大的打击,更何况还刚失去了孩子,他该如何告诉她实情。
沉默片刻,段正骑才深吸一口气,沉稳道:“此事暂且不要告诉她。”
“老夫明白,只是瞒着不是长久之计,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段公子还是早做打算的好,老夫先出去熬汤药了。”老头很快退出屋子,留下一室的沉寂。
他褪下披风,坐在床边,高大的身影落寂,眸中含着疼意,不经意间,双手在被褥上挪向她的手背,轻轻触碰,他就感觉她的冰冷。
“妹儿……”他微颤的声音,夹杂着数不尽的心疼与爱惜。
回荡在屋中,除了平静的呼吸,再无回应。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冰冷与娇小,若即若离,让他恍惚,长久的得失,让他甘愿放手,成全她与周海,可是此时,他后悔万分。
“是我来迟了,以后不会了。”生怕伤了她,他突然松开,又怕她的手滑落,再次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