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头，青筋凸起，那双颤抖的手提着剑摇晃，无力的垂下，浑身的杀意，都化作嘴角的牵扯，不时颤抖，吞吐几个字，字字声重：“迟早我会亲手杀了她。”

“我的婢女，只能由我决定生死，可是你与周秀秀的恩怨，我亦觉得有趣，我暂时不想要她死，你若有本事杀了她，那就放马过来。”元苑湘临危不惧，笑容愈发灿烂，目光来回在二人身上穿梭，心情大好。

段正骑拂袖一挥，剑插在了元苑湘的面前，吓了她脸色微变，转眼就要出气，熟知段正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眼前，如一卷风，不仅带走了寒意，还卷走了摆放在地上的包袱，爱惜地将其包好，卷入怀中，仿佛那两块不是骸骨，而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如此温柔的姿态，让周秀秀胸口隐隐作痛。

他的脚步，一刻不停地离开是非之地。

“她腹中的孩子真是你的？”临近离开，元苑湘又好奇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

他没有回答，这句话就这么散在了树林中。

而他的脚步与背影，异常沉重，数不出的落寂。

如此模样，让元苑湘皱眉，竟琢磨不透他。

“是他的……”一道苍白无力的声音从元苑湘身后传来，正是山坡下的周秀秀，此时已龇牙咧嘴得扶稳了树，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满身的伤痕触目惊心，可是她竟这样站了起来。

那样的语气，悲哀伤痛，幽怨地盯着段正骑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我早知他来京城是为了倪妹，却不知倪妹自被我二哥休了之后早与段大哥在一起，是我错了，不应该留下她这个祸害，当初我就应该趁她没发现时下毒杀了她。”

一句长话，连带着血，让周秀秀咳了两声，吐出两口血。

周秀秀大笑一声，浑身牵扯着疼，才让她记忆犹新：“我真是太傻，她贪慕虚荣，怎会替我和段大哥牵线，就算她怀了段大哥孩子又如何，还不是没有生下来，双双还惨死在野兽口下，这是她欠我的，她欠我的……”

倪妹的死讯，这么好的事，都掩盖不住段正骑伤了她的悲伤。

这几句呢喃，元苑湘不曾听清，只听清了周秀秀说的那句，孩子是段正骑的。

“你怎知是他的？”

“他不会说谎，他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孩子是他的，否则……”周海怎会迟迟不来找倪妹，周海对倪妹的情是真的，今日没来，显然是知晓了倪妹与段大哥之间的事。

“否则什么？”周秀秀说了一半的话，让元苑湘急了。

“没什么。”

周秀秀摇头，不想多言，这件事是她心头的一桩心事，久久散不去。

元苑湘一怒，正要开口，连翘从一旁过来对她开口，也不避讳：“小姐，奴婢询问过他们了，尸首确实是倪妹的。”

“如此甚好。”元苑湘松了一口气，怒气也消散了些，看周秀秀也顺眼了几分，“既然不是六王爷的种，她与六王爷就没有任何关系，死不足惜，至于她……”

元苑湘打量了周秀秀一眼，有些防备：“衣不蔽体成何体统。你先带她去梳洗一番，一会儿我们就带上他去求见六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