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门,看见金姨,马上打招呼:“金姨,今天是什么日子?把您吹来了?”
“你今天回家,不允许我们庆祝一下?”金姨说到:“你回来不跟我打招呼,难道不跟你班长打招呼?长本事了?”
我只好嘿嘿笑,她和班长是我得罪不了的人,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客套。
干妈说到:“是我跟你金姨打电话的,你回来时间短,没时间单独拜访,所以,叫你金姨和陈经理来吃个饭,喜庆一下。”
这么正式的动作,看来,搬到这家里来,她们还搞出了个仪式感。
本来东西就不多,归置起来很快。班长出力,妍子布置,很快就搞完了。饭也好了,我们吃饭再说。
我问班长:“叔叔阿姨还好?”
“病是好得差不多了,年纪大了,总有点小毛病,但不影响生活了。本来我叫你嫂子不要在超市搞了,我爸妈不同意,说他们的身体自己生活没问题,不需要人照顾,你嫂子也想在外面工作,新鲜些。”
“那是,嫂子还年轻,不能老窝在家里,出来做事有朋友,有圈子,好些。”我说到这里,金姨说到:“下个月,养老院就开张了,你嫂子就在养老院工作吧,我定了,陈经理的父母也住养老院,钱我出,把陈经理的父母拴住,免得陈经理跟我们庄娃子跑了。”
“算盘打得精”干爸说到:“小庄,学习一下,她们女人的算盘,比我们男人打得精多了。”
我和班长相视一笑,都明白,我们的今天,反倒是这两个女人关照的结果。
干爸举起杯,说到:“今天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我有两个理由,要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第一,我们决定,温州工厂,全部交给小庄负责,从此,温州的事,我们正式退居二线。第二,小庄搬回来,意义不用说,尽在酒中。”他一饮而尽,我们纷纷干杯,唯独金姨不喝。
“咋的?想耍赖?”干妈问到。
“我不服。老高,你们积了什么德?收了这么好的儿子,还可以退二线享福,冯姐你也是,养老院的事你也叫我冲在前面,我啥事都要干,我什么时候也可以退二线呢?”
妍子笑到:“金姨,快了,不是陈经理可以顶上吗?”
金姨想了想,说到:“才嘛,这才有个盼头。”把酒喝了。
正在这时候,干爸的电话响了,他接了,只说了一句话:“老钟,今后厂里的事,第一时间给庄总汇报就可以了。”然后,望着我,似笑非笑。
我的电话也响了,全场寂静。我准备到外面去接,干爸做了个手势,意思叫我就在这里接。
中标了!
等我挂了电话,看到干爸亲自在给每个人倒酒,给我倒酒时,我站起来,他把我按下去。他一圈倒完,妍子都感到奇怪,看着他爸。
“庄总,这事应该由你来宣布。”干爸望着我,他叫我庄总,我明白,这有种仪式的味道。
我激动的心情,导致无法组织语言,只说了一句:“我们中标了。”多少天的努力,多少次的盘算,克服了多少困难,在没有希望时寻找希望,自己给自己打气,甚至有点孤独,甚至有点背水一战,我准备赔上我当时的全部家当,为了不辜负信任。我在厂子里强颜欢笑,为了给他们信心。我有损失不要紧,我没通过考验不要紧,干爸干妈他们凝结了二十几年的心血,我不敢有丝毫松劲。今天,我终于凭努力,干成了一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估计我激动得有泪水,说不出话来了。
干爸向金姨和陈班长解释到:“这个厂这几年不温不火,我们舍不得丢掉,谁知道,庄娃子,几个月,让它上升了一个巨大的台阶。jūn_duì订单啊,我从事这行业来,想都不敢想啊。这也是这个时代啊,我们民营小企业机会来了!”
妍子悄悄往我桌下的手里塞了一张纸巾,我明白,自己该擦下眼泪了。
班长举起杯子,突然发声:“我带的兵!我带的兵!”
大家纷纷随他站起来,一饮而尽。
一件事对你的激动程度,不是结果有多么伟大,而是取决于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感情。
吃完饭,金姨和班长要走,我送到门口。班长把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到:“庄娃,我们都不要忘记,谁给了我们平台。”
我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他看着我,点了点头。这是一个真正把我的身心当成他自己身心的人,不管最后有什么事,他都是我最后的支撑。
回到屋子,干爸干妈和妍子在沙发上等我,我知道,要开会了。
干妈说到:“简单说一下,家庭分工。我,集中力量要搞好养老院的事,刚才金总的话大家也听到了。现在处于开业前准备最紧张的时期,光靠金总和陈经理,肯定忙不过来,我们得介入。妍子,你把酒吧经营好,如果能够找到负责人就尽力找,如果找暂时找不到,你就担起来,具体作何决定,跟你哥商量,那是你们的事业,我们不插手。小庄,中标后,突击完成任务,质量、时间、数量保证,需要大量精力,估计你要马上跟钟厂长到温州,全力应对。老高,你也不能闲着,组织材料、组织协作厂家和人员,你得帮小庄当好后勤。大家有什么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家里的事,不是她说了算嘛。
说完,干爸干妈就回房休息了。妍子拉我进了我的房间,问到:“哥,布置还行?”
我笑笑:“你办事,我放心。”
她突然问到一个问题:“东西摆放的次序还需要调整,我只问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我看我猜对了没。”
我看到,那本《推背图》放在书架最上面最正中的地方,那个玉石摆件放在了书架中间格子。点点头:“你猜对了。”
她有点骄傲起来:“既然这样,你这屋子的东西,我说了算,行吧?”
“当然,你说了算。”这是她家,她肯定说了算的。
她给我另一个袋子,说到:“给干妈带的”,我打开一看,是一盒子虫草。她说:“临时买东西来不及了,从家里拿的,叫她自己吃,不要让别人吃了。”我笑笑,这东西,我妈估计舍不得吃。
正在这时,钟厂长来了,我赶紧让他进屋。他怕打扰干爸干妈休息,低声给我汇报了招标会情况。原来,军对在考察样品时,只对两家的样品比较满意,我们是其中一家。在评标过程中,评价了生产能力,贺处长坚持认为,我们厂的突击生产能力和正规化标准化能力强,所以,部长拍板,定我们的了,合同当场就签了。第一批货要在一个月内交货,总价值五千万元,后面供货时间未最终确定,这一个合同,总标的额两个多亿,估计,今后还有机会争取长期供货。
这真是个大生意,jūn_duì这次招标,价格不是主要考虑对象,主要考虑的是质量和生产能力。对于我们来说,利润率远远高于其它产品,这真是个大生意。
不行,得赶快赶回厂里,组织生产,必须马上进行。我回屋,准备收拾东西,却看到妍子已经收拾好了,递给我一个包,说到:“晓得你要走,给你收拾好了,哥,不要太累。”她望着我,有依依不舍的意思。我笑了笑,说到:“你哥是啥人?国防身体”。
等我出来,发现干爸干妈都出来了。倒底还是把他们吵醒了。干爸轻声给钟厂长交代什么,干妈正打电话叫司机,妍子要开车,被干妈制止了:“喝了酒的,不要命了?”
到了温州,廖师傅来接,我让钟厂长先回家,他不干,说歇不住,要先回厂。没办法,在飞机上,他都还处在激动和亢奋中,估计,厂子面临重大升级时,厂长是最兴奋的。
我去看我妈,她的情况还好,王叔也可以下床走路了,估计再恢复一段,上班都没问题。我把妍子带的东西给我妈,带的话也给她悄悄说了,我妈把东西收起来,说到:“这丫头,啥都知道。”
我告诉我妈,温州这个厂最近很忙,我估计不能天天来看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就住在妍子家。“妈,如果你累了,想舒服两天,就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到那边住几天,吃现成的。”
出来,才回到妍子家。宋姐问我吃什么,我说有啥吃啥,简单就行。
回屋清理行李,发现妍子给我准备的包里,除了我上次从温州随身带着的电须刀等随身物品,她还我包里,放了两条裤头,是我原来的,搬家搬过来时,妍子估计从里面找出来的。看到这,那种在大连时产生的异样的感觉,又浮现出来。
我突然想到,我对小池的思念,在忙乱中居然淡忘了;我对与她分手的疑惑,在见了妍子的面时,也没有问她。是没时间,没机会,还是选择性失忆?
但是,当想到小池时,那种痛苦和疑惑的缠绕,又来了,各种冲突和画面。不行,我得摆脱。吃完饭,我叫廖师傅来接我,我要到厂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