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间单人间的高级护理病房,房间非常的宽敞,采光很足,若不是扑面而来的消毒水的味道,真的很难想象这居然是一间病房。叶云此刻正躺在床上,浑身多处绑扎着医用绑带,绷带上一块块已经凝结的血迹。
忽而,叶云赶到一阵尿意,便拿起床头的腋仗想要起身,胳膊一发力叶云疼得直抽冷气,勉勉强站起身,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
叶云抬头望去,走进来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正是白月。白月见叶云下了床,紧张道:“别动。”
叶云一愣神,看着白月将手提袋放在床头柜上。白月搀扶着叶云,略带责备地说:“你不躺床上休息,下床干嘛?你有事叫我不行吗?”
叶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人有三急。”
白月一听,小脸微红,“你伤口刚刚愈合,受不了力,不然伤口又要撕裂开来,你就是再急,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嘛。”
“这事,我怎么好麻烦你。”走到卫生间门口,叶云停住脚步,对白月说:“我自己进去。”
“你伤口还没好,逞什么能。”白月不容质疑地说。
叶云心想,我能不逞能吗?总不能站在你面前尿尿吧,那得多尴尬,想想那场景,叶云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没逞能,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
叶云无语,不会真要看着我撒尿吧,千万别呀,“这……不好吧。”
白月推开卫生间的门,示意叶云进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看不就行了。”
叶云拗不过白月,只好在白月的搀扶下进入卫生间,白月一手托着叶云的胳膊,背过身。
叶云站在马桶前,总是感觉后背有些不舒服,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他脑子中一时间胡思乱想。如果白月转身看到怎么办?尿出声,白月会怎么想?真是太羞人了。
背过身的白月,发现一直听不到水声,于是问道:“叶云,你在干嘛?怎么这么久都解不出来。”
叶云脸一红,嘟囔着所:“你在旁边,我尿不出来。”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害羞。”白月原本站在叶云旁边还觉得有些尴尬,谁曾想他居然害羞起来,在白月的印象里,男生哪有女生那些羞耻心,一会儿害怕这个,一会儿又担心那个,总是害羞不已。
“男人怎么就不能害羞了。”叶云顿感丢面子,口中不饶,“一个大姑娘家家的,非要陪着一个男的小便,我都替你感到难为情。”
“你!”白月听到叶云如此说,正欲发作,想想叶云毕竟是为了自己无辜的成了一个病号,随后长呼了一口气说:“好心当驴肝肺,你好了叫我,我就在门外。”
抽水马桶声冲走了两人的尴尬,白月扶着叶云上了床。
白月坐在病床前,拿起水果刀小心的削着苹果,叶云百无聊奈的看着电视上热播的《甄嬛传》。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白月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叶云。
叶云结果苹果,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没昨晚那么疼了。”
想到昨天车祸的场景,白月心中一阵后怕,看着床上的叶云若无其事的啃着苹果,一股暖流直涌向心尖儿。
如果说之前对于叶云那份特殊的感情,完全是上天开的一个小玩笑,她只是顺着上天的意思将游戏继续下去。原本母亲早早离世,天真烂漫的她变得非常敏感,她主动披上一阵孤冷地外衣,紧紧地保护着自己,任谁也走不进她的内心。
随着与叶云的不断相处,她感觉叶云无形间正在将包裹着自己的黑羽霓裳褪下,叶云这一次的挺身而出,让她找到了依靠,那份依靠有着父亲结实的臂膀下的安全,有着母亲美丽笑容中的温暖,她找到了那份久违的宠爱,看到叶云倒地的那一刻,她彻底的爱上了他,如果叶云能够平安无恙,自己一定要嫁给他。
“医生说,虽然车速比较快,不过好在只是刮了一下,不然后果更严重。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在医院里静养,不许乱跑,如果让我发现你不听医生的话,我一定对你不客气。”说完,白月朝着叶云挥挥拳头示威。
看着白月楚楚动人的样子,叶云心想或许昨天的事把她吓坏了吧,于是拍拍胸脯说:“哪有那么严重,我皮实着呢,十年篮球不是白打的,没事儿,不用担心。”说着,叶云伸出右手,向白月展示着那一胳膊的肥肉,“你看,这肌肉多结实。”
白月白了一眼叶云,伤这么重还不老实,于是没好气的挖苦道:“肌肉?你看都胖得跟那什么一样了,还好意思秀,别跟人说我认识你。”
“胖怎么了?说明我心宽体胖身体好,再说了,这老话说得好,好菜都让猪给拱了,做一只小猪也是幸福的嘛。”说着,叶云哈哈大笑。
白月被叶云惹得不禁咯咯笑出声,伸手在叶云的胸膛轻轻捶了两下。说是捶,倒不如说轻轻抚摸两下,她担心碰到伤口,“你说话能不能文雅,还说自己文化人,是棵白菜也不能便宜你这头猪。”
叶云得意的晃着脑袋,十分得意地说:“白菜刚才可是笑了哦。”
白月耳根一红,“胡说,你才是白菜。”忽然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连忙改口道:“不,你是猪。”
“不对,你是……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一头猪。”
叶云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笑呵呵地说:“看,终于承认你是一棵白菜了吧。哈哈。”
白月脸颊发烫,不服地说:“白菜怎么了,你要再胖下去,白菜也不会理你的。”
叶云没有说话,笑嘻嘻的看着白月有些局促、害羞、不安的样子。
白月看着叶云那张笑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中有些慌张,又有些欣喜,忽然叶云做了一个鬼脸,惹得她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见白月笑了,叶云这在收回前探的身子,靠在靠背上,说:“你笑就好了,你笑起来多漂亮,我不想看到你难受的样子。”说完又转身盯着电视的屏幕,他心里有些忐忑,觉得自己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太直白了。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时刻提醒自己,你跟她是不可能的,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于此同时,心中又有另外一种声音告诉自己,小月都不顾身份表明心意了,自己也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只有娘们儿才会扭扭捏捏。
叶云心中的波澜起伏,白月自然是无法见到,但她了解叶云,她看得出叶云此刻的纠结,生死关头他能为自己挺身而出,难受时他能不惜一切逗自己一笑,但在爱情面前他始终不敢往前迈一步。
白月握住叶云的手,温柔地问:“叶云,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如果不救我,你也不需要躺在这里,放下手里的一切,对着这空荡荡的病房,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看着这无聊的电视剧。”
叶云没有转身,盯着电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蹦出几个字:“我没想那么多。”
“你怎能不想,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叔叔、阿姨交待?”白月半身侧趴在病床上,一手握着叶云厚实有肉的手,一手身处食指在叶云的手指上滑动,经过一道道沟壑。
叶云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如果我不在了,谁来照顾我的爸妈呢?虽然他们现在有能力养活自己,但是终有年老的一天,谁来照顾他们呢?白月吗?怎么能连累他。
越想越觉得有愧于父母,不过叶云并没有后悔,他没有回答白月的问题,而是从床头拿出了烟盒,想想这是医院病房,只好将烟盒又放了回去。叹了一口气,木地板上的阳光。
“你后悔了?”白月抬头看着叶云。
叶云没有说话,他摇了摇头,算是回应了白月的问题。
白月坐正了身子,目不转移的注视着叶云说:“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叶云转头看着白月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投来的两道温柔似水的目光,问道:“什么事?”
“未来不管遇到什么,让我握着你的手,好不好?”
“为什么?”
“带我一起去看花开花谢,去看松涛云涌。答应我,你之前没有放开我的手,以后也不要再放开。”
叶云心中十分感动,白月的温情脉脉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以往,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如今佳人在前,我为什么如此心慌呢?叶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有太多顾忌,太多优柔与寡断,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不像个男人。
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
即便如此,白月深情款款地看着叶云,心中坚定不已,叶云不管未来怎样,我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寂静的环境总是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叶云忽然开口问:“你那个肇事司机怎么样了?”
白月给叶云倒了一杯水,“喝点水。交警大队来了,将他带走了。”
叶云想了想,说:“闯红灯,肇事估计驾照要吊销了吧。”
“嗯,应该是吧。不过好在他没有逃逸,不然处罚会更严重。”
“你也是,过马路也要看看情况吧,如果我不在你旁边,出了事怎么办?”
白月吐了一下舌头,:“知道啦,我保证以后过马路,绿灯情况下也要先观察一下”,这种行了吧,刘老师?
“这还差不多。”
“医疗费那司机付的吗?”
白月摇摇头,“我付的。”
“你付钱干嘛,他肇事应该他承担呀。”叶云不解的问。
“人家也不容易,主动要求承担费用,把你送进医院一直陪我办理手续,你说一开专车的一月能挣多少钱。警察来了,我就让他走了,没让他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