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璇玑一边大声喝令,一边纵马向前。在他身后,紧紧跟着的军中司马不敢怠慢,把手中捧着的天子御赐宝剑高高举过头顶,朗声大喊。
“天子剑在此!李将军持之,可诛除奸邪不法……前面的人还不闪开!”
当先一队百骑,在李璇玑麾下心腹部将的带领下不再犹豫,刀光闪烁围杀过来。九门将军以天子剑之威行事,大义名分在手,看谁还敢妄加阻拦?!
长安令任宽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来到,在百步的距离外,见还没有发生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不由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的这口气还没有喘匀呢,就听到了骑兵攻击的命令。心头大急之下,脚步疾行,口中不由得大喊了一句。
“切勿动手!李将军,有话好商量……啊!”
李璇玑早已经看到四周的情形了。小小的长安令,哪里会被他放在眼里?挥手之间,后面的骑兵校尉摆刀挡住了道路。任何人不得上前。
在高头大马上的骑兵露刃相向之下,任宽和手下府衙中人干着急也没辙。正要再想办法去与李璇玑劝解一番,忽然听到前面异变突起,刀剑声中,流血终于还是开始了!
如果要问这些年来跟随在元召身边,学得一身惊人艺业的霍去病最敬慕师父的品性是什么,那既不是他的深不可测,也不是他的高瞻远瞩,而是一身傲骨撑天地,睥睨天下谈笑间!
虽然在她的心中,一直想要去极力的模仿。但看破她心思的元召,当时也只不过是笑着对她说过,不用去模仿任何人,她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孤傲,将来在这世间,恐怕任何人都难以企及。
师父既然如此看重,她就绝对不会让他失望。在元召教授过她的许多人生道理中,有许多她其实并没有兴趣,但唯有一句话,她只听过一次,却牢牢的记在心中,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忘却。
“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此时的霍去病所理解的“义”,当然是狭隘和片面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坚持自己的信念和勇敢。就如同今夜单骑匹马,赤火剑终于出鞘的时候,她的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杂念。
西域人,匈奴人,蛮夷人……汉人!不管是谁,胆敢来犯者,皆是敌人!如此简单而已。
大汉赤火军将士都知道,自己的年轻主将是如何的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从霍去病口中说出的每一个简单指令,都是必须要遵循的军中法则。没有人敢去违反。军中如此,在这长安城中难道会有例外吗?
九门骑兵们之所以在这样的情形下听从李璇玑的命令,做出了进入长乐候府的举动,也正是因为他们不相信霍去病敢真的当众杀人。
然而,他们想错了。当率领着百骑的部将踏过以箭为约划定的界限后,一切终究无可挽回。刹那之间,赤火剑的寒芒就算是在这个夏天的夜里,也璀璨的令人不敢直视。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部将的头颅冲天而起,死尸栽于马下。直到最后连悔悟的机会都没有。傲气凌人一旦从胸中释放,自城外至今郁积的愤懑便都化成了无尽的杀意。
在骑兵们的惊呼当中,剑已染血的霍去病快如闪电,运剑如风,接连把踏过界限的十几骑斩落下马,胯下龙马长声嘶鸣,开始真正的振奋起来。
“霍去病……今天无论如何,也必杀之!”李璇玑传下死令,刀光中的骑兵轮番展开了进攻。
一些转变的开始,也许都需要鲜血的祭炼。长安大街侯府门前,一人一剑挡在几千骑面前,英眸俊目,锋芒毕露……!
甘泉宫西露台的安静,终于还是被打破了。皇帝陛下的清修在最后时刻还是受到了扰乱。有人闯宫而入,请求觐见。
在这样的情形下,按理来说,作为西凤卫大统领的凤彦之是一定会尽力阻止,并且可以动用武力,不会让人进到西露台内的。然而,连夜闯宫来的这个人身份有些特殊,即便是他,也没有权力去强加扣押。
因为,来人非别,正是镇北侯李广。老将李广曾经多年宿卫禁宫,虽然不再直接指挥羽林军,但他的头上至今还挂着未央宫卫尉的头衔。就连皇帝对他也十分礼重。数十年的威名,又岂是寻常人所能够轻易冒犯的呢!
刚才,凤彦之只不过稍一露出阻拦的意思,李广已经怒目横眉,将其喝退。
“大变将生,危及社稷!你不过陛下一只小小的鹰犬,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凤彦之又羞又恼有些抬不起头来。还没有等到他再说什么呢,韩嫣已经急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
“陛下有旨,传镇北侯李老将军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