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色重新笼罩了大地,大火仍然未曾熄灭的西羌王城外,远近景物依然清晰可见。
赤火军清理出了一块空地,在这里暂时休整。他们要决定下一步的去向。虽然取得了大战的胜利,但他们依然缺乏粮食。从匈奴人那里得到的不多供给,坚持不了两天。
然而,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也许将面临着一场真正的大战。
在两军作战的战场上,这世间天生有的人就是名将的材料。他们不仅统帅大军勇猛无敌,而且有着敏锐的视角,能识人所未知,察人所难察。
派出去的斥候最新报回来了匈奴人的全部情况。虽然休屠王所带来的人马已经被全部消灭,但所带兵力更多的浑邪王部,已经从后面全面包抄过来。也许,激烈的战斗就发生在明日太阳出来的时候。
根据得来的消息,大略可以推测出,赤火军这次面对的敌人,兵力将会是他们的十倍还多,孤军作战,形势非常严峻而且急迫。
军中校尉以上的十几个人,在临时搭建起的军帐里已经讨论过当前面临的局面。大胜之后的喜悦,逐渐退去。每个人浮上心头的,都是一种沉重。
匈奴人已经把他们的所有后路都切断,不要说先前就已经断绝了后军的粮草供给,现在的形势下,就算是想要运送,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匈奴人来的太急了,本来在西羌王城中应该还有粮草库存的,只是我们为了对敌作战,都没有来得及带出来……唉!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
张骞摇了摇头,将士们就算再勇敢善战,如果吃不饱肚子,那要打胜仗也难。而且……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
“盘点军中余粮,恐怕也坚持不了三两顿,这还幸亏是从匈奴人那儿得来的一点。此番西羌王城大战,我军虽胜,但将士们也有一些伤亡。并且最主要的一点,军备器械严重缺乏,这几次战斗中,随军携带的九臂连环弩箭已经使用的差不多了。骑兵们手中所用的刀剑也损毁严重……这些情况,对接下来要面临的战斗,都是极其不利的。”
张骞身为军中司马,这些事他掌握的最清楚。此刻听他说来,果然形势十分严峻。众人互相看看,点头表示赞同。
“据说浑邪王与休屠王两人交情深厚,他们两个部族之间的情形和一个部族也没有什么区别。休屠王跑到他那儿去后,相信接下来匈奴人展开的进攻,必定是一个不死不休置我们于死地的局面。即将面临的战斗残酷不必怀疑。死,谁都不怕。可是如果要在条件不对等的情况下,让全军所有人的血白白流干……骠骑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需要暂时避其锋芒呢?”
左将军李望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考虑。他在这次厮杀中也受了伤。他所说的是实情,这并不是畏战,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有几个也随声附和。
而右将军张继则不以为然,他是年轻直爽的性格,有着天生的豪迈。连续的胜利,使骄傲的心中再也容不得退避这样的词出现。
“匈奴人来了打就是啊!休屠王那么多jūn_duì都被我们消灭了,浑邪王又算的了什么呢?匈奴骑兵别看长久以来咋呼的厉害,其实真正打起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我们赤火军要成为当世第一强军,遇到这点儿困难就退缩那哪儿成啊!从前的时候,元侯不是对我们说过一句话嘛,难道你们都忘啦?”
虽然张继和李望是好几年的搭档了,但在这样的时候,他说话一点儿都不留情面。这是决定全军是战是走的关键时刻,无论是军中任何人,自己心中所想的话必须要说出来。这也是赤火军从开始的时候就养成的一个良好习惯。
“张继,我的意思可不是退缩啊!只是要暂时避其锐气,寻找合适的时机再战。你……哼!”
李望气哼哼的说了一句。张继梗起脖子,正要再和他争辩。张骞连忙打了圆场,他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细心擦拭着宝剑的赤火军年轻主将,又看了看环绕一边的十几个军中校尉。然后转过头盯着张继问了一句。
“张将军,你刚才提到长乐侯,他曾经说过什么话?难道会对我们当前面临的局面有用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霍去病也终于抬起头来,手中的赤火剑闪烁着妖艳的寒芒。只见右将军张继挺了挺胸膛,握紧了拳头,脸上现出微微激动的神色,只说了短短的几个字。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是这句话。”
无论从前还是以后,也无论是怎样的艰难困境,大汉赤火军的精神,秉承不变,一切尽在其中,仅此而已!
所有校尉和几个将军都同时神情一震,虽然有的人脸上还有犹豫,但心中已经涌动起慷慨激昂。
“好!要战便战吧。我们西征的目的,本来就是以彻底赶走盘踞在这片地域的匈奴人为最终目标。他们既然主动凑到眼前来了,那我们还犹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