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老医正顾不得这是在朝堂,早已经拜伏在地,伏案疾书,把元召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会真正明白,从元召口中说出的这些看似匪夷所思的道理,到底是有多么的珍贵!
不过,元召说完这第一条后,他继续想要往下的节奏,却被打断了。因为,侍立在皇帝旁边的夏侯元婴探过身子,低声的对御座之上的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皇帝刘彻的脸色略微变了变,终于招了招手,让元召暂且停下来。
“元卿,夏侯仙师想有几句话说,你……与他解答一番吧!”
元召抬起头来,见皇帝的目光很深邃,似乎藏着很多东西在里面。他淡淡的笑了笑,无所谓的转头看向那位夏侯元婴。
“陛下既然这么说了,我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位瞎什么……猴?请你捡重要的说,外面黎民在风餐露宿,很多事还等着去做呢!”
皇帝的眉头一皱,暗中嘀咕元召这小子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夏侯元婴这几天讲经论道还是很得圣心的,可别又被元召捉弄得下不来台。他和很多熟悉元召性子的人,已经从这漫不经心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不耐烦。
夏侯元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觉察出面前这位著名侯爷话语中含刺。他笑眯眯的盯着元召已经观察半天了,原来这些年声名鹊起的长乐侯,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年轻人而已。
“元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啊!呵呵!”
“此乃朝堂议政,不是谈论那些虚无缥缈之事的地方。有话就说,不必虚套。”
元召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样子,对夏侯元婴的客套话一点儿都不感冒。这位修道之人见他如此,脸上终于也有点挂不住了。想他夏侯元婴在龙虎山一带也是万人追捧的活神仙,岂容如此懈怠!遂正了正脸色,收起笑容。
“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据我观察,元侯虽然通晓时务,却并不懂得天机!听你话中的意思,想要去做的那些事,已经算得上是逆天而行,如此,非但不是百姓之福,恐怕会招致更严重的灾祸!”
夏侯元婴的话带了锋芒,他自以为修道炼气,通晓天地之变,连当今天子都慕名以礼相请,区区的凡夫俗子,就算名头再大,那又算的了什么呢!
听到这老道出言不逊,含元殿上许多人的心中都极为不满。元召从昨天赶回长安,一直在街头调度安排,忙碌到现在又匆匆的来这儿奏事,可以说片刻都没来得及休息。司马相如、终军、东方朔以及破格来殿上听政的长安令李蕴诸人几乎已经是有些愤怒了。不过没等到他们出来声援,却听到元召笑了起来。
“呵呵!你这老头儿,自以为活了这么大年纪,就参透了天地大道?真是笑话!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胡扯,到有空闲的时候,再好好的领教你那一套吧!”
元召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根本就不想和他争论。不料,他轻蔑的态度令夏侯元婴勃然变色。他不再理会元召,转过身来面对御座躬身。
“陛下,实不相瞒,前一段时间,我在龙虎山夜观天象,见有阴晦之气遮蔽云斗,隐约可以推测出,近期会有灾难发生,所以才没有推辞陛下的召见,星夜来到长安,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凭自己的能力祈攘天地,替关中百姓躲过这次灾难。谁知道……唉!天意难测,终究还是不能幸免!不过,我敢断定,这次发生在关中地区的地震,应该和前一段时间朝堂上有人擅自更改祖制,口出狂言不敬天地法则有关。陛下,今日之难,遍地哀鸿,难道还不足以证明这一切吗?”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所有在场的文武百官都面面相觑,这、这是又要搞事情啊!
元召冷冷地看着夏侯元婴的背影,来者不善啊!这老家伙虽然须发皆白,不过看其精气神儿,一定有着高深的修为。他一时间胸中斗气大胜,很想跳过去打的这厮满地找牙,让你再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难道不是你们修道之人的老祖宗说的吗?那老子李聃蔑视天地,不畏鬼神,才是真正的通晓了无上大道!你们这些借此装神弄鬼的徒子徒孙,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