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张汤感觉到胸中有一团怒火在燃烧。看着元召那毫不在乎的态度,他越发觉得可疑,自己得意门生的死,一定就是这家伙从中做了手脚。
见皇帝的脸色缓和下来,似乎是已经认可了元召所说的话。张汤再一次忍不住跳了出来。
“陛下!切勿轻信啊!陛下可不要忘了,上次朝会上廷尉有证据直指元召,他与诸侯王勾结之事……。”
“张汤,一个神经病人的话,也能相信吗?陛下,想想廷尉府竟然由一个这样的人掌管,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呀!当初是谁推荐保举的此人?臣请陛下下旨,让这个人出来自己说说,究竟是如何的欺瞒陛下、包藏祸心!”
元召反唇相讥毫不客气,他才不鸟张汤这厮呢!从自己刚到长安就与他结了仇,反正是不可能和解了。那么就各凭手段,分个高下好了。
张汤气为之结。谁举荐的杜周那还用说吗?满朝大臣都知道杜周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升任御史大夫之后,在皇帝面前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让杜周接替了大汉廷尉的职位。元召把这个点出来,是与他正式开战了呀!
“元召,你休得血口喷人!谁说杜周廷尉有神经病了……哦,神经病又是什么病?胡乱杜撰!”
“呵呵!御史大夫大人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事?神经病就是疯魔症,发作时轻者行为颠倒,不知所为。重者就是如同杜廷尉这样,全身血脉倒流,从七窍而出狂躁而亡啊!”
皇帝一语不发坐在上面,看着他们两人在争辩,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臣们就更没有人说话了,一片噤若寒蝉。
在皇帝御座旁边的左侧下位置,是近臣常侍们所在的地方,包括东方朔、严助、李延年这些人都待在这儿,可以随时听候皇帝的召唤。他们这些人此刻脸上的表情,亦是非常精彩!
而在离得皇帝龙椅再近一些的位置上,十八岁的大汉太子刘琚正站在那里,虽然规规矩矩的没有一点儿表情,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角眉梢有压抑不住的跳跃之色。
“元哥儿真是太给力了!看来这几天自己的担心皆是多余了。今天幸亏跟着来上朝,否则怎么能看到如此精彩的场面呢!”
心中暗自雀跃的太子,却并没有发现,皇帝那敏锐的目光早已从他的脸上掠过,好似已经看透了他深藏的心思。
“你们,你们这些大臣,有没有什么想说的?”皇帝伸出手,左右胡乱指了指问道。
并没有人立即站出来说什么。那些平日里与张汤、杜周关系非浅的官员,虽然很想声援他们,这会儿竟然觉得无话可说。片刻之后,终于有人走了出来。
“陛下,老臣虽然身体不好,但眼神不差。臣以性命担保,元召与廷尉之死,没有丝毫的干系!”
汲黯既没有去看元召,也没有去看皇帝,从他嘴里吐出的一字一句,如钢似铁。
随着他开口之后,太中大夫郑当时、大农令石宽、太史令司马迁、中大夫司马相如、司隶校尉终军……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为元召作证。
眼看到一大半的朝臣都表达了对元召的支持,张汤脸色开始变得发青,他看到今天早已经约好了要对元召发起攻击的那些人低垂着头,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支持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咬了咬牙,气咻咻地哼了一声。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啊!与之为伍,难成大事。
皇帝继续不动声色,目光越过群臣,又对在一边俯首待命的几个太医院人士招了招手。
“还有你们,廷尉到底是何种死因,可曾弄明白啦?”
那几个太医院的医官,伸长脖子已经听了半天了,心中的惶恐就不必提了。谁能想到会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呢!听到皇帝发问,不敢怠慢,连忙走过来,躬身对答。
“启奏皇帝陛下,经过我们的认真查看,发现廷尉大人的死因十分罕见。死的如此急促,而且七窍流血如涌,应该是内脏或者头部大动脉忽然崩裂而造成的。根据医书记载……。”
“好了!朕想听到的不是这些,现在谁有功夫听你们吊书袋啊!你们就直说好了,廷尉杜周是不是暴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