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大人稍安勿躁,你做不到的事,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做不到呢?在我看来,挖几道几百里的河段,和在府中挖条排水沟并无多大区别!呵呵!”
他的话音不高,但都听得清清楚楚。狂!这家伙太张狂了!这样的话怎么敢说?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皇帝差点儿站起来,他忽然又对元召没有信心了。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完全不像他平日里的稳重风格啊。
一些重臣暗暗摇头,开河,需要付出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这样的工程,往往需要举国之力才可完成。真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看来今天他是在劫难逃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张汤与在一边冷笑不止的田玢对视一眼,不怒反笑:“哈哈哈!今天我倒要洗耳恭听,看看你有什么翻天倒海的本事。上次输给你一半儿家产,这次就把剩下的全部给你,看你有没有那条命来取!”
“元侯慎言啊!你年纪尚幼,根本不懂得开河的艰难。只打垒夯实河堤这一项,就需要巨大的劳动量,没有大量的劳役花上几年工夫,是开凿不了几里的……。”
太中大夫郑当时终于忍不住,他做郡守时,曾经主持修缮过河堤,对其中的艰难深有体会。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元召已经伸手制止了他。
“郑大夫,这个无需多虑。因为就在几天前,有一种新的东西出现在世间,这种东西可以就地取材,按用料成分搅拌而成,简便易用,正是修堤开河的好材料。哦,这是我小小的发明,我会把它献给朝廷的,不过朝廷需要付钱买。郑大夫主管天下库府收支,到时候可别把这件事忘了。”
郑当时瞪大了眼睛,他直接过滤掉了元召后面所说的几句话。只听清了他说又发明了什么新东西,是修堤开河的好材料?
“什、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修堤开河?老夫倒从未听说,难道是砖石之属……?”
皇帝心中一动,似有所悟。元召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太中大夫,又抬头看了看皇帝,对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呵呵!此物非砖非石,我把它叫做‘水泥’。至于它的效果如何,汉中太守张大人这次也随我回长安了,他是准备觐见陛下汇报渭河水情的,就在殿外等候。陛下,可否现在就诏他进来,让他详细的说一下呢?”
得到传召后的汉中太守张式很激动,服阙奏事的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颤抖。这既不是因为他有幸参加这样的大朝会,也不是因为得到皇帝的勉励,而是巨大的成就感鼓舞着他的内心。眼角瞥见一边的太史令在认真的纪录着自己的话,他知道,在自己主持下取得的渭河抗洪经验必将载于青史!
“……汉中大平原安然无恙!正是因为陛下洪福和小侯爷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才能取得这样的奇迹。陛下,老臣敢以生命为证,水泥,国之利器也,可堪大用!”
官声清正,白发老臣。由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有谁能不信?皇帝刘彻虽然早些时候已经听元召说起过水泥的用途,但他并没有太在意。等到这会儿听完张式详细的诉说,他的心中也激动起来。
“原来此物有这么大的用途!果然是国之利器,呵呵,用处可真是太大了……!”
“可是,就算是如张太守所说,用此物做河堤,可以省却很多力气。可人力呢?哪有那么多民役可用!那可是几百里的河段,没有十几万夫民役,可无济于事啊。”
郑当时也有些心动起来,但他提出的问题,也是很现实。元召冲他拱了拱手,面色肃然。
“郑大夫难道忘了吗?天下受灾郡县众多,几十万黎民正嗷嗷待哺,这么多的灾民,如果没有及时得到安置,大乱不久将生矣!这些人难道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把他们有效地组织起来,供以居食,予以合理的钱帛,开挖黄河新道,岂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果然如此!好办法啊!大殿上开始活跃议论起来。郑当时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出了最后的一个难题。
“当前正备战匈奴,库府钱粮未可轻动。治河所费巨大,如之奈何?”
“不取国库一分一毫,自然有人为此买单,毕其功于一役!呵呵!”元召看向丞相田玢大人,笑的越发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