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棺材还没买回来,韩允文却迎来了胡斐。
胡斐咬着牙龈怒不可赦地瞪着韩允文跪在老太太灵前的背影,说出的话冷如寒冰,让人忍不住牙齿都打颤。
“你满意了?现在你娘死了,嫡妻没了,继妻也死了,连儿子也不要你了,兄弟更是恨你入骨,韩允文,大姐夫,二姐夫,你告诉我,我是该哭还是该笑?我是该恨你杀了我二姐,还是该同情你失了儿子?我是该痛骂你一顿,还是该抱着你哭一场?韩允文,你让我很难做。”
韩允文没说话,也没回头看胡斐,只顾着给韩老太太烧纸。
胡斐见韩允文不理他,眯了眯眼,“韩允文,我一定会查出二姐死的真相的,我不信是春杏害死了她,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韩允文还是没说话,低着头,一张一张地往火盆里送纸,直到胡斐越过他,走到韩老太太棺材前,他才缓缓抬起了头,脸上冰寒一片,眼中的恨意和杀意一闪而过。
胡斐红着眼,看着那个小小的身体就躺在韩老太太的棺材边上临时放置的一张桌子上,他脸色刷白,嘴唇哆嗦着,颤抖着双手就想去碰触那小小的身体。
“你不要去碰他,你没那资格。”
胡斐的手还没等碰到小外甥就让韩允文叫喊着撞到了一边。
韩允文怒瞪胡斐,颤抖着手指着胡斐问道:“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啊?他是你外甥,是你亲外甥啊!你怎么能鼓动允武去抱着他死?
胡斐,我是和你二姐姐不和,你二姐姐也的确怀了孕,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的确不是我的,可我从没想过让她去死,那是一条人命啊!更何况她肚子里怀着我们韩家的骨肉!
胡斐,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杀她,她的死与我无关,但是你,你鼓动允武抱着自己的亲外甥去死,你也太狠心了吧?”
胡斐大手一挥,“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鼓动韩允武去死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韩允文气急,拎起胡斐的衣领,瞪着赤红的双眼说道:“你今天早上来都跟允武说什么了?你提没提孩子?你敢说你没提过他吗?”
韩允文手指着自己儿子的尸体,愤怒的朝胡斐吼着。
胡斐愣了一瞬,仔细回想一早上来他和韩允武说了些什么话,让韩允文以为是他鼓动韩允武抱着外甥去死。
胡斐正想着,看在韩允文的眼中就是胡斐默认了,是他鼓动韩允武抱着胡斐自杀的。
韩允文抓着胡斐的脖领子恨不能掐死他,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韩允文死命地掐着胡斐的脖子将他按在了灵堂的供桌之上,让他无法呼吸,不过瞬间,胡斐脸色通红,想叫救命都叫不出来。
现在韩允文就只有一个念头,是胡斐鼓动韩允武抱着儿子自杀的,都是他,是他不念亲情,是他害死了他的弟弟,是他杀了他的儿子,这个世上要是没有他就好了,没有他,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是他该死,他该死,他不该这么做的,他不该这么做的,全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韩允文使劲儿掐胡斐的脖子,越想越觉得这个世上不应该有胡斐这个人,下手就越用力。
胡斐让韩允文掐的喘上来气,他用力掰着韩允文的双用,想从他手下挣脱开,可他还小,身体还没长成,又和韩允文一样是个文弱书生,即便用了很大力气也没能从他手上挣脱开,只能向旁边瞄去,看有什么东西能救他一命。
胡斐左手在桌子上一顿划拉,供桌上的很多东西都让他扫落到了地上,却也让他找到了一个能救他命的东西。
一个烛台被胡斐抓在了手里,胡斐来不及喜悦,随手打到了韩允文的头上。
“啊!”
韩允文被烛台击中,疼痛之下松开了手,胡斐得以喘气,捂着脖子大声地咳嗽,脸上通红一片。
灵堂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韩家的几个下人,几人到灵堂一看,灵堂前的供桌那里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了,地上散落着许多的供品,而韩允文正捂着脑袋,鲜血顺着指缝儿流到了身上,另一边的胡斐则是掐着脖子半蹲在地上猛烈地咳嗽着。
众人心里顿时明了,也幸亏他们都过来了,要是再晚一会儿,说不定还会闹出人命。
只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只见韩允文突然哈哈大笑,指着胡斐道:“你和我一样,全家都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胡斐,我们,我们做恶太多,就不该留在这个世上。”
胡斐虽然在咳嗽,可也听到了韩允文的话,还没等他想明白韩允文是什么意思,已经被韩允文扑倒在地,一把匕首插进了他有胸膛。
胡斐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那把匕首,疼痛很快将他淹没,眼前模糊的看不清人影,却看到了他们一家五口在他小时候去的那片长着熏衣草的山地,那时的姐姐们是多么的开心,她们蹦着跳着叫喊着,轻纱漫舞,笑颜如花。
“啊!”
几个下人被韩允文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直到胡斐笑着闭上了眼睛,几人这才反应过来,惊叫着散开,白妈妈去收拾东西离开韩家,厨娘刘氏则是去府衙报案,只剩原伯瞅着韩允文癫狂的背影叹了口气,摇摇头,驼着背慢慢退出了灵堂。
“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这下好了,全都死光了,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好,哈哈哈……,死了就干净了,干净了,……”
原伯站在门外等着府衙来时,灵堂里已是火光一片,原伯流着眼泪没管,任凭那漫天大火吞噬了整个韩家,左邻右舍出来救火时原伯就站在巷子口,背后的大火已经烧到了房顶,再想救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