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郭夫人该不会还未及笄吧。”
“当初郭氏与姜氏乃是家中老母做的媒,郭夫人应该及笄三年有余了。”
曹操闻言手指猛然攥紧,心如擂鼓,目光微微幽深。
年纪对不上。
他无奈苦笑:“文若啊,此女与我妻丁氏面容极为相似,当初成婚后产有一女,不过三日便消失无踪,至今都未存找到踪迹。”
荀彧一愣,倒是没想到曹操怀疑阿婉的身世。
他连忙摇摇头:“不可能,当年姜夫人连产三子才生有一女,曾大摆筵席三日有余庆祝郭夫人降生,面容相似怕是巧合吧。”
曹操叹了口气,仰头望天:“我亦知机会渺茫,可丁氏如今虽说抚养曹昂,日夜思念亲女,更是将一番心血落在曹昂身上,若来日曹昂有个不好,怕是丁氏与我之间……”
“大公子得主公亲手教导,又生的极为健康,必定长命百岁。”
曹操闻言顿时笑了,曹昂是他第一个儿子,更是他与丁氏二人亲手抚养教育的大好儿郎,无论下面多少个儿子,终究比不上这头一个。
卞氏虽说生了曹丕,可到底学识思想都跟不上丁夫人。
丁氏睿智,更是将他生活打理的极好,唯一不好的便是太过要强,容不下卞氏,尤其是曹丕出生后,她便与他之间生分许多,就连曹昂在中间做为牵连,她也不爱与他说话。
如今陡然出现这么一个与妻子长相相似的女子,年岁又相当,曹操又怎能不起了心思?
若是此女为他与丁氏亲女,丁氏与他之间自然冰释前嫌,恩爱如初。
这是曹公之家事,荀彧只听着,听过就罢了,不论人是非。
等到了书斋,曹操立刻将这些杂事抛诸脑后,专心与荀彧以及戏志才讨论接下来洛阳伐董的详细事宜。
戏志才靠在软枕上,浅浅呼吸着。
“这次的三公书信乃是袁绍联合桥瑁假借三公身份所发,如今诸侯未至,其他人还不知此事。”荀彧在袁营下面呆过一段时日,虽然未曾接近权利中心,却也根据蛛丝马迹猜测了其中关窍。
曹操与袁氏兄弟曾是好友,与袁绍更是亲密无间,他对袁绍更是了解。
所以他摇摇头:“此次伐董恐有波折。”
“纵使有些许波折,可董贼却不知,他只看见jūn_duì驻扎洛阳城外,恐怕心中亦是极为慌乱。”荀彧勾唇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闪:“只不知这慌乱之下,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了。”
戏志才轻轻咳嗽两声:“如今我们该确认的是,旧帝是否真的已死,若是董贼丧心病狂诛杀旧帝,如今唯留少帝,那边需要小心行事了。”
若是旧帝死了,老刘家就剩下少帝刘协一个独苗苗。
如今曹操势弱,需要时间修生养息,发展民生,积攒资金打造军需,有个少帝在头顶上坐着,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到底还要扯个遮羞布盖在脸上,若是少帝有个三长两短,对曹营绝对不是好事。
郭嘉捧着茶碗喝了口茶,淡然给出答案:“旧帝去岁已死,无需打探了。”
荀彧侧过头来看他:“奉孝如何得知?”
“我整日无事可做,在洛阳城里到处走走,自然能听到些风声。”
荀彧唇角僵了僵。
这处村落距离洛阳城不算近,难不成每日郭嘉都坐着马车去洛阳城只为散步?
不过荀彧还是信任郭嘉的,他知道自己这好友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此次伐董,若奉曹公或孙公为首,必定是能成功伐董,可若是奉袁公为首,曹公不若想着该如何在这场博弈中多得到些好处为好。”郭嘉放下茶碗,面色平平,说话也有些不甚客气。
可偏偏这话却让曹操眼底一亮,看向郭嘉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名声、大义、民心、曹公总是要得到一个才行。”
戏志才坐直了身子,笑笑:“我亦是这般想的,主公,旧帝已死,董卓不敢杀幼帝,如今幼帝便是他的护身符,袁公性情多疑不愿承担责任,却又想在数路诸侯间建立声望,心思恐怕不纯,反倒是孙坚孙公,嫉恶如仇,去岁他逼死了荆州刺史,又杀南阳太守,可见性情耿直,届时恐怕唯有此人会竭尽全力伐董。”
所以孙坚那不叫耿直,那叫脑袋一根筋。
郭嘉听着戏志才这般说,顿时也来了精神,干脆拿出自己临摹的一张简易版的舆图,与几人就洛阳地势侃侃而谈起来。
郭嘉素来自在随心,却又有些利己主义。
某些观点与曹操不谋而合,这一点,士族出身的荀彧是无法切身体会的,唯有从小在京城因出身而备受歧视的曹操能感同身受。
一个寒门士子,一个宦官之后。
纵使在平民百姓眼里早已是极其尊贵的人,可就好比荀彧之于郭嘉,袁氏兄弟之于曹操一般,他们虽说不会刻意鄙夷,可偶然一瞬间,那融入骨血的骄傲,不经意的高高在上依旧会伤到他们。
等聊完之后,郭嘉才捧了茶碗,心情好了许多。
“郭先生可有空与曹某细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