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蕴溪:“小画画,我不干净了,我好脏!我再也配不上你,再也没有资格跟你在一起!以后,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娶我,愿意要我!!你赶紧走好不好?!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说这番话的时候,郭蕴溪的声音,缓慢又微弱,比窗外的夜色还要落寞。
发颤的哽咽哭音,涌动着巨大的痛苦。
看着她受伤、难过、自己憎恨自己的厌恶模样,盛瑾画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猫狠狠抓了一爪般,火辣辣的疼。
他想要安慰她,但是菲薄的唇却是蠕动了几下,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一个女人出这样的事,无异于死亡。
身心上的疼痛,无法言喻。
郭蕴溪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眼底全是绝望的死灰:“这些年,我一直在等,醒着的时候等,做梦的时候也等,每一次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全身的血液不能自控的燃烧沸腾,可结果却是跌入谷底的失落与冰冷。我以为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你就能认出我是星星。可现实却是:我等来的不是希望与重生,而是绝望与毁灭。”
“小画画,只知道吗?!知道你同意与顾安心领证的那个晚上,是我第二次犯傻。我去了景城的孤儿院,在大门口站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整整淋了一个晚上的雨。第一次犯傻,还是你当年离开孤儿院的那天,景城也下了好大好大的雨。你说过,你一定会回来接我。我就站在雨里,连脚步都不敢挪动分毫,我害怕,我稍微移动一下,你回来接我的时候,找不到我怎么办……”
“现在看来,我的担心与害怕不是多余的,而是,我们真的有缘无份。”
“其实,你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在意我,在乎星星,否则……当她那般真实存在站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却没有一眼就认出她。”
“所以小画画,你走吧。”
“星星本来就是一个不祥的人。以前完完整整的时候都没有人要我,更别说如今这个残破肮脏的我……”
越说,郭蕴溪越激动。她情绪失控胡乱抬手去扯缠在手腕处的纱布。见纱布扯不开,她索性抬起被割破的手腕狠狠去撞病床的护栏。
一边撞击,一边哭叫道:“我为什么要活着,我还不如死了,至少死了,在你心里还能保留最美好的样子,为什么我这么脏……”
盛瑾画被她疯狂的举动吓坏了。
他健硕的身躯压下,强有力的胳臂紧紧将彻彻底底崩溃的女人搂在怀里,拔高声音说道:“怎么会没有人要你?!星星,我要你!!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娶你,星星,你不要伤害自己。五年前我回国的那个晚上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星星,可是怪我太多疑,怪我不敢相信你还活着,如果当初我再坚定一点,今天就不会出事。星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有信守承诺去接你,该死的那个人,是我,该受到惩罚的人,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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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七点。
初春东升的暖阳,将金色的光芒投入幽暗的病房时,盛瑾画一直紧敛的剑眉缓慢动了动。
枕在他臂弯里的女人,巴掌大小的脸颊,苍白无色。哪怕睡着了,她依旧不安地皱着眉头,并且时不时抽噎一下。
而晕染在长长睫毛里的泪水,还未干透。
看着她脆弱不堪的模样,盛瑾画的心狠狠地揪着疼。
他抬起隐隐有些冰冷的手指,怜爱无比的轻轻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
同时,他忍不住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轻手轻脚下床,盛瑾画默默站在病床前等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床上的女人闹腾了整整一夜的的确确睡着之后,他这才无声无息离开病房。
而厚实的木门发出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关门声时,原本熟睡的女人,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楚楚可怜早已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歹毒与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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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
萧岱霆和宴时两人,分别坐在沙发与办公桌前的大班椅上,平日话语最多的宴时此时此刻都沉默地坐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吸闷烟。
盛瑾画推开门,刚走进去,济源便赶忙迎了上前,同时毕恭毕敬将手里的合同递上去:“三哥,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盛瑾画阴森的眸光,只是淡淡瞥了眼他手里的合同,黑暗的眼瞳,光芒更加幽暗。
他冷冰冰地问:“手指,剁掉了吗?!”
乙方签字栏那里,仍然没有那女人的名字,有的,只是一个鲜红的指纹,刺目至极。
“……”济源听了,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他迟疑好一阵子,这才低低回复了两个字,“没有!”
这席话刚一出口,济源便小心翼翼观摩着盛瑾画的表情。
虽然只是冷冽的寒芒从眼底一闪而过,但是他仍然捕捉到了盛瑾画的不悦。
于是赶紧补充:“虽然没有被剁掉,但是……伤得也不轻。”
盛瑾画走至沙发前,径直拿起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之后,便狠狠吸了好几大口。
萧岱霆和宴时见状,先是错愕地面面相觑一眼,转而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体。
认识盛瑾画这么多年了,他吸烟的时候,一向都是温文尔雅,动作不紧不慢的,从来没有这般狼吞虎咽、这般粗鲁过。
很显然,他这暴躁的吸烟方式,太反常,太惊悚,太诡异。
反馈给他们的讯息,太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