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个大男人,反倒是苗小柔这个女人更像棵可以依靠的大树,够稳。被她这么一埋汰,少年反应过来,赶紧把脸擦干净,默不作声地把汤药从冬篮里端出来。
苗小柔知道他在自责,她自己心里更是不好受。哪个女人没点儿憧憬,虽然没了林恒,可万一呢,万一她又遇上想要陪伴一生的男人呢。现在大夫说很有可能不能生养了,心里头刀刮似的,难受得话也不想说。昨日疼得没jīng神想这个,现在细细感受了下这苦楚,便觉得吃了黄连一般。
可她说出口的话,却又是另一番意思:“哭个pì,我又没想嫁人。”
白睢:“?”
苗小柔坐起来,捞起床头放着的汤药,豪爽干掉了:“本来打算给双凤找了好人家嫁了,我便自梳,去寻个小生意做。自己赚钱自己花,不仰男人鼻息过日子。”
白睢红着两只眼睛,诧异问:“……你不想嫁人?”
“嗯,都不嫁人了,还生什么生。这天底下的男人,有几个瞧得起女人的,我才不想伺候别人一辈子。”
“那老了怎么办?”
“有钱能使鬼推磨呗。”
白睢抱着她喝干的空碗,一脸痴呆。
听了她的话,少年想起姑婆屋里的那些自梳女,日子过得也还不错,没有大富大贵但胜在自由。苗小柔这样有想法的女人,真嫁了人若是过得不顺心,岂不如进了牢笼。她若愿意自梳,做点喜欢做的生意,由她高兴就是。
再者,若是将来顺利干掉老贼,有他一口饭,便有她一口饭,必定会叫她衣食无忧享无上尊贵的。不是有过养男宠的公主么,那日子过得忒舒坦了……以后她想养几个就养几个,任她高兴。她不是喜欢林恒那样的吗,那他就找遍全天下,找十个八个林恒出来给她做洗脚婢。
反正……自私一点讲,大彪嫁人了就不是他的大彪了。
于是稍稍没那么揪心了,白睢目光炯炯,斩钉截铁地说:“那……有我在,没人欺负你。”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还是难过的。都是因为他才弄成这样,不是她说一句无所谓,自己就能释怀的。倘若将来大彪遇到喜欢的男人,又不想自梳了呢,唉……
郭老贼肯定还会使花招,他觉得,当务之急是把大彪送走。这心情沉甸甸的,导致苗小柔跟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太听进去。
苗小柔说了句真理你不被人欺负要我救,nǎinǎi就谢天谢地了。
郭放对她下药的事终究没有溅起一点点水花,不管是事发后的今日还是次日,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朝堂上提及此事。
宫中御医都不曾参与的事,空口无凭难道还能给丞相定罪不成。
魏王偃旗息鼓,听闻被郭放剪断了最重要的一根翎羽,再不敢与郭相父做对,要么老老实实归顺,要么暂敛锋芒等待时机。
故而,当郭放在朝堂上提出立后选妃可以同时着手时,并未受到太大的阻力。选妃选世家大族的女儿入宫为妃,舍郭慧心其谁。
黎臣们自是不肯被压一头,拦不住丞相提议选妃,那就上奏请求及早立后。
然皇帝却让这帮忠心大臣了失望了一次,同意了选妃,却没有同意立后。理由苗氏三年孝期未满,念及其父也算为大黎复国添砖加瓦,故而愿等苗氏守完孝再行大婚。
在不被理解中退了朝,白睢慢慢悠悠往合正宫去,身边只毛崇之随行。
毛崇之急不可耐地询问:“陛下……为何您不同意?丞相难得露了个口子给咱们钻,咱们要是把握住了,这后宫可就有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