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的时候，菜肉鱼都送来了，念初把电脑搁在这，回了对面。黄蛋蛋听见声响，急切切追出来，人已经走了，它冲着对面汪汪叫。秦筝嫌吵，出来想叫外头的那个带着她的狗赶紧走，可一出来发现人没了。

她默默站了一会儿，又回了房间。

对面的厨房里，念初洗切蒸煮好一通忙活，拿保温盒装了饭菜和汤，滚着轮椅又过来了。老太太不耐烦地出来，想问问她，还有完没完了？

可桌上摆好了碗筷，不是一次性的外卖盒。

说实话，这几天她也吃怕了，外头的东西油水大，吃得人不舒服，就想吃点清口的。桌上的食盒里荤素搭配、颜色好看、香味也浓，闻着比b城家里老阿姨做的差不离。秦筝肚子里咕咕叫，嘴上很硬气：“我不吃你做的！”

“那不成。”念初这样说，“我费心做的，又没下毒，为什么不吃？浪费不是好习惯，您还是少吃外头的东西，那些外卖都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吃多了得病。”

这话，小宁爷从前提溜着耳朵训她的，她反过来教老太太了。

***

“你、你……厄、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老太太才不吃这一套。

“没指望您喜欢我，您想多了。”念初说的是真的，她就没指望这老太太能有喜欢她的一天。

她兀自端着碗吃起来，外头的东西偶尔吃吃是挺好吃的，可还是她自己做的吃不腻吃不烦，她夹了块炒藕，咔擦咬得清脆：“您再不吃就凉了。”

“你，你做的不，不好吃！”老太太嫌弃。

“您尝尝。”念初把食盒往她那边推了推，让味道散过去，“您没尝怎么知道？这就冤枉我了。不公平。”

她还要一个公平，老太太话说不明白，一声“哼”倒是响亮。

念初给自己舀汤，呼呼吹着：“我打小就自己做饭，十几年的手艺，不可能不好吃，以前我奶奶是我们院儿最会做饭的，我是她教的，后来她病了，牙也不好，内时候钱得紧着花，还要存一份治病钱，我就总黄昏去买菜，内时候菜最便宜，肉也买最便宜的，食材不好，可我照样能烧一桌饭菜。”

她指指食盒：“这肉，我特地买的农家猪，这菜，因为给您吃，我要了有机的，忒贵了，这么好的食材，不可能不好吃。”

这还没完呢，又添了句：“您就比我奶奶娇气，没她大气，有几次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蹲在菜贩子旁边专门捡人不要的菜叶子，其实没烂，就是卖相差了点，反正白捡，好歹能吃饱。换做您，肯定不吃，您家里条件好，想不到我们平头老百姓的苦，我奶奶就夸我节俭聪明，我说给您听，就是没觉得有什么好丢人，这饭，您爱吃不吃吧，饿肚子可难受。”

秦筝一独占鳌头几十年的老太太，最不喜欢被人比下去，步子挪过来坐下，持起筷子吃饭——

说来说去就是个吃饭的事，她不能被个小丫头这么教训。

吃了一会儿，也表示自己是个能吃苦的：“我小时候闹灾荒，你才是想不到有多苦，我怎么不吃了？我野草都挖过！”

“哟，您厉害。”念初不轻不重这么一句，心想挖过啥啊，就是挖过也早忘了吧，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老太太。

***

俩人也是有意思，总拌嘴，可没一个先在宁言书这儿揭破，小宁爷还以为家里两个厌恶对方到面都不想见呢。

所以，过后有一天，碰上科里没什么事，他让小敏歇歇，自个上食堂打了饭给送去。

陶小敏：“……”

于是，一开门，看见头对头正吃着饭的老太太和小丫头，宁言书确实受到了惊吓。

念初今儿红烧鸡大腿，鸡肉不柴，嫩呼呼的，老人家吃也不费牙，用酱油煳得暗红，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相比之下……男人想想自己刚才打回来的荤菜……那真是不能比。

他把带来的东西搁一旁，卷袖子问：“还有饭么？我也还没吃。”

念初手里捏着鸡腿，嘴角还有酱汁，也挺自然的圆场：“有，你回去盛一碗，再打点汤过来。”

“恩。”宁言书趿着拖鞋去了对面一遭，人站在厨房里突然笑起来。

不敢笑出声，掩着嘴，觉得有趣。

他端了碗饭过来，拉张椅子在小丫头身边坐下，第一筷子先给老太太夹菜，然后又给小丫头夹菜，最后给自己夹鸡腿。

做梦都没想过这两人能在一块吃饭。

稀奇！

秦筝从头到尾没出声，吃完饭回卧室了。

帮着收拾完碗筷，宁言书敲敲门，进去瞧瞧老太太。秦筝躺在床上，床脚是黄蛋蛋，她看着他，淡淡说了句：“你妈找了个人来照顾我，过几天就到。”

敢情对面小丫头就是临时应急用用呢？

宁言书的脸一下寒成了北极冰雪。

南春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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