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哪年不陪你爹过年了?”慧通很不满意,这个徒弟原本就难管教,近来确实越发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计无归放下鱼竿,“师父,我在飞云涧埋了一坛子竹叶青,是祖父留下来的,师……”
话还没完,计无归身旁已无人,只留下一根还在动的鱼竿,昭示着鱼竿的主人刚走不久,计无归嘴角抽抽,想笑忍住了。
慧通找了半响才找到埋得极好的酒,挖出来后宝贝般抱在怀里,“臭子,有事求为师才拿出好东西。”
他正要打开喝,计无归来了,斜靠在旁边树干上,“只有一坛,喝了就没有了。”
慧通一听只有一坛,立刻舍不得打开,抱在怀里更紧了,“吧,什么事求为师?”
“师父,徒儿想外出游历。”计无归比任何时候都乖巧,这让慧通很不适应,他后退几步,“你还是凶巴巴的跟为师话吧,你这样为师不适应。”
“师父,徒儿的是真的,很认真,徒儿想去游历,今年不想在山上过年,想去看一看别人是怎么过年的。”计无归极其认真的道,认真程度让慧通更害怕了。
他摇摇头,又后退几步:“你是去游历,还是去太康?”
计无归一愣,没有接话。
慧通叹口气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别跟你祖父似的走错路。”
“可是祖父如愿以偿了。”计无归抬头,眸子烁烁生辉。
“可付出的代价太大,为师怕你承受不了。”慧通深深看自己的徒弟,这个徒弟打主意就大,尤其是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几乎没改变的可能。
“徒儿不怕。”计无归坚定的道。
慧通重重叹气,“何必呢,别到时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我就回来。”
慧通望天,自语道:“你的孙子终究是随了你。”
计无归走前拍拍师父的臂膀,“师父放心,徒儿学了秘方,回来第一个做给你吃。”
“其实太康的御厨大都散落各处,你怕是寻不到了。”慧通道。
“不去寻怎知寻不到?当年祖父学遍天下厨艺,唯独没在大顺皇宫学过,我近日总觉得那是一桩憾事,徒儿走了,麻烦师父跟我爹一声。”
他完,包裹也未收拾,踩着轻快的轻功便下山了。
他走过,计征过来,与慧通并列站在一处,两人望着计无归消失的方向静默许久,最后还是计征叹口气道:“长大了,管不住了。”
“碰了壁就会回来。”慧通接话。
“我计家的血脉我明白,不会回头的,越碰壁,越要闯。”计征摇摇头,“可惜计家世代单传,只希望他还有些分寸,不要荒废了医术。”
“厨艺也是好的。”慧通有些心虚的道。
计征白了他一眼,“治病救人是少邙山的山规之一,作为少邙山未来山长,怎能不懂医术?医术怎能不精?”
两人的对话,计无归是听不到了,在除夕的前一天,他终于赶到太康,慕容泽吃了年夜饭出宫准备连夜回安东军营,在城外遇到他。
“无归?你怎不在山上陪师父过年?”慕容泽有些责备的道。
“我爹又要开新铺子,师兄知道的,每次开新铺子就要我去坐诊一年,我哪受得了,一年太久了,神农草屋那么多大夫,偏偏要我去坐诊。”计无归见到慕容泽便开始喋喋不休,个不停。
计无归面带笑容听完,“你呀,自便讨厌医术,这怎么行?你看看师父,出手便妙手回春,师父不是担心你吗?作为少邙山少主荒废医术怎么行?”
“行行行,你也教训我,算了算了,我走了走了。”计无归一脸生无可恋。
慕容泽失笑,“行了,既然来了师兄陪你喝一杯再走。”
“走。”计无归马上喜笑颜开。
转眼,赢姬生产的日子也到了,所有人都无比紧张。
包括慕容泽,生拉硬拽的将计无归拉到太康皇宫,愣是让计无归在外面守着,太上皇后看着觉得这个后生长得是真真的好,可惜她没有女儿适龄,孙女也还太……
早就知晓生孩子很痛,赢姬不知是如何的痛,如今轮到她,她恨不得自己没来过这世上,更痛恨自己为什么是女人,“以后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她躺在床上,死死抓着紫英的手恶狠狠的。
紫英见她还有力气恶狠狠,有些想笑,“娘娘,一会儿就好了,马上,马上就好。”
赢姬瞪了她一眼,“你也学会诓骗本宫了,淑妃疼好几个时辰都没生出来,你以为本宫是那没见过世面的?”
“娘娘,您别别的,使劲儿生,很快就出来了!”
“你以为本宫愿意吗?本宫痛得不知道怎么是好,惨叫岂不有失本宫的威严?本宫绝不惨叫。“赢姬咬着牙,大汗淋漓。
边上接生的产婆都有点想笑了,原本是极其痛苦而又严肃的事,被赢姬几句话得整个气氛都不一样了。
“娘娘,用力,用力娘娘……”产婆一遍一遍的引导。
赢姬没好气的道:“本宫不知道用力吗?本宫没力气了!”
计无归在外头听着,翻了翻白眼,这身体,这力气,不明白师兄担心什么,耽误他学艺。
“娘娘,您别了,专心。”产婆也是无奈。
赢姬都要将紫英的手抓出血了,“谁本宫不专心?”
“……”产婆。
也不知赢姬了多少废话,总之整个产房的宫女产婆医女都要被逗乐了,连等在外面的太上皇后也跟着乐,便听哇一声嘹亮啼哭,产婆欢喜的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健康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