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尽管忙了一整天,却没有一点想吃饭的念头,便习惯性地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查看今天有没有什么信件,看看市长留言板又有什么新内容,看看新华网和人民网的新闻。
然而,当他刚坐在电脑前,就看见电脑前面摆着的一个信封,上面娟秀公正的字写着“亲启”两个字。
没有收信人的名字,可是很清楚收信人该是谁。
他的心,猛地颤了下,放下杯子,拿起信封,掏出那封信的时候,一张银行卡和钥匙就掉了出来。
霍漱清的心里,大致已经知道信里在写什么。
打开那封信,她那娟秀的字迹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信纸有点皱,那是被滴落的眼泪浸湿的结果。
她说谢谢他一直包容她,可是她没有办法再面对他——
真是笨蛋!苏凡,你真是笨蛋!
他不愿看了,他没想到两个人就这样再次终结了。
可是,他要这样终结吗?他能放得下她吗?
不行,他要和她重新谈一次,必须!
她不接电话,她在躲着他,那就不会让他找到,可是,他知道她一定会现身,一定!
撕掉了那封信,他把卡和钥匙拿在手里,关灯走出了家门。
夜晚,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漫长难捱的。
苏凡没有去别处,在市区漫无目的走了大半天,实在无处可去无人可找,只好拉着行李来云城大学找邵芮雪。
邵芮雪走出办公楼,惊讶地看着一副要旅行的苏凡,还没开口,苏凡就扑到了她怀里。
“怎么了,小凡?”邵芮雪担忧地问,苏凡却只是摇头。
她不善于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从小就是如此,不管有多高兴还是有多难过,全都藏在心里。藏着藏着,那些欢乐与悲伤也都随着时间消失了,回过头再想想那些事,竟会想不起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高兴或者难过。可是,有些记忆可以消失,有些记忆,却是会深深刻入脑海,根本忘不了。忘不了,也就压在心头,连气都喘不了。
“雪儿,我——”她还没开口,邵芮雪就打断了她的话。
“走,我们去花园里说,这里人太多了。”邵芮雪说着,拉着苏凡的胳膊就走向了办公楼前方不远处的花园,读书的时候,两个人经常在这花园里读书聊天。
夏日炎炎,花园里巨树参天,遮蔽出一片片的阴凉,走进这里,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热气。
两个人找了张长椅坐下。
“怎么了,小凡?你慢点说!”邵芮雪道。
苏凡便把这几天的事告诉了她,邵芮雪大惊,紧紧拉着苏凡的手。
“小凡,你别难过,别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邵芮雪道,“还有生化这回事啊?我真的从没听说过!医生没说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苏凡摇头,道:“医生只说这是自然现象,可是,如果这是很自然的,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过?我觉得,我觉得医生只是安慰我——”
邵芮雪想想,道:“我们都不懂,不如上网查查不就好了吗?”
“我查过了,网上说的也是一样。”苏凡道。
“那你还自责什么?既然是自然现象,那就是说不管你做什么,哪怕你天天躺在床上不动弹,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邵芮雪道,她看着苏凡脚边的行李箱,道,“你拎着这东西是干嘛?难道你要和霍叔叔分居?”
“他和我在一起,都是因为孩子的缘故,现在连孩子都没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再纠缠下去吗?”苏凡叹道。
“那你就这样一走了之,然后让他一个人猜着?”邵芮雪问。
苏凡不语。
“小凡,事情都发生了,你们两个人要好好谈一谈,未来该怎么样,必须要你们自己解决。你这样一味逃避,根本不是办法——”邵芮雪说着,却被苏凡打断了她的话。
“你既然知道逃避不好,为什么每次出了问题都要逃?”苏凡问。
“傻瓜,对待不同的男人要用不同的策略。罗宇辉那个家伙,我用这一招就会很管用。不管我逃多少次,他都会乖乖地跟我道歉。可是,霍叔叔会吗?他会来找你,然后哄你?你自己想想?”邵芮雪道。
的确,霍漱清和罗宇辉不同,他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哄她?而且,不对,她这样离开不是为了让他来哄她回去,不是为了给他一个威风,而是——
“是呀,你既然都这么明白,还玩什么失踪?”邵芮雪听她这么说,道,“你心里只要还爱霍叔叔就好好和他在一起,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知道他不会委屈他,他那么好,怎么会让她受委屈?可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里才难受的不得了,她情愿他怪怨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邵芮雪问。
“我,我想先静一下,明天开始上班,然后继续生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苏凡低声道。
面前,偶尔会有学生走过,就像她们当年的样子。
邵芮雪看着她,心想,你真的能放得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我想去把头发剪了,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苏凡突然挠了挠自己的长发,道。
“好啊,我也想修一下刘海,上次那家店给我没剪好!今天我们去一家新开的店试试!”邵芮雪说着,拉着苏凡的胳膊起身。
都说头发是烦恼丝,剪短五千烦恼丝,人也就会变得六根清净。尽管这只是佛教的话,可是到了现实中,失恋了剪头发,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