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赎回弟弟,爹不得不变卖了田产。等交了赎金之后,家中已所剩无几。
也再没那个闲钱供她读书了。
后来,爹抽空教她认了几个字,可到底不多。
于是,她就把全部jīng力都放在了女红上。
她记得娘的话,艺不压身。
只要有门手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有口饭吃。
到了说媒时,媒人倒是很担心。
乡里的宽裕人家,不指望媳妇下地干活,可对礼教之类的倒是看重得很。一连几家,都因为她的脚不够小,给委婉地回绝了。
搞得娘也忧心起来,心里更是后悔不迭。
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了。
爹倒是乐呵呵的,一点都不发愁。
还大喇喇地放出话来,大不了给他家翠翠入赘一个,省得闺女出门子受气。
后来和章家说媒,纯属巧合。
早年间,徐家湾的一个闺女嫁到了虎头镇,凑巧和章家老大家的是远房表亲。她见徐家和章家算是门当户对,就给牵线说合了一下。
章家的当家人章存林,也是个开明的。
他看重的是对方的门第和闺女的样貌品行,对那些虚头巴脑的倒不太在意。而章家的老三在县城里读书,在街上也见过不少女学生,对脚大脚小也不介意。
徐永泰呢,见章家多少有点家底,声誉也不错。外加上宅院里没有婆婆把持,闺女去了不受气,自然也挺乐意。
于是,这桩婚事便成了。
翠翠也因为这个,对丈夫心存感激。
认为他是个开明的,也知道体谅人。
殊不知,这个章老三一心二心想娶个女学生为妻。
可县里的那些女学生,家里大多是有钱有势的,哪里看得上乡里的章家?
这才把那份心思藏了起来。
可一到机会来临,就故态复萌,昏了头了。
这才搞出了离婚这一桩事来。
想起这些往事,徐甜甜感慨万千。
封建包办婚姻的确害人。
可即便是包办的,也不是男人在外胡搞的理由。既然成了家,就要担当起那份责任来。
可几千年的封建礼教,却是靠压迫女性、剥削女性来巩固夫权地位的。甚至还给男性找出了种种借口,肆意享受着这种福利,却毫无愧疚之感。
这是极不公平的。
这么一比较,还是新社会好啊!
不但打破了封建枷锁,妇女还翻身得了解放。
如果翠翠也能亲身感受一下就好了。
可翠翠去了哪里?
既然这张雕花床如此神奇,会不会将翠翠送到了后世?
徐甜甜心里一动。
对翠翠的离开,忽然有了某种猜测。
她希望她只是去了某个地方。
更希望她在那里好好活着,再也不要受这种窝囊气了。
*
乡村的夜晚来得很早。
天一摸黑,家里人就洗漱了一番,准备上床歇息。
而徐甜甜也是如此。
换做以往,翠翠会在屋里,就着油灯做一会儿针线活。
可她呢,试着摸了一下针脚。
手一点也不当家,只好搁下了。
她想,翠翠的本事,她会一样一样地慢慢恢复。
可现在只能先隐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临睡前,她抱着冬娃,对着便壶“嘘嘘”。
小家伙果然niào了一大泡。
他眼睛虽然闭着,迷迷糊糊的,可习惯却早已经养成了。
她抱着娃上了床,把他放在床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