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耀着史河,河水静静地流淌着,泛着粼粼的波光,安静而美好。
一营的兄弟回望着对岸的黄庄,心潮澎湃。
“龟儿的,杀回去跟他们拼了!”一个声音陡然响了起来,那是新兵的川音,充满愤慨。
“拼了……”有人附和,声音悲愤,“老子要给排长报仇!”
赵孟喜挂着中尉衔,却是排长,这个排长的资历少有人能及。
“对,”很多人都望向了卢全友,“营长,干不干吧?”
很多人都知道,赵孟喜当排长之前一直是卢全友的勤务兵。
卢全友扭过头,避开了众人的目光,一声低吼,却带着颤音,“走……都跟老子走!兄弟们不能白死!”
吼罢,他迈开步子,小跑着向黄化追去,“哒哒哒……”,步伐沉重。
他何尝不心疼?可是,这就是战争,充满悲壮、心酸和无奈!
李四维自然也听到了黄庄方向的动静,也明白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从淞沪到徐州,从徐州到武汉,他早已明白了战争的残酷与无奈,牺牲不可避免,那就让兄弟们的牺牲有意义一些!
“哒哒哒……”
沉闷的脚步声更加急促了。
“砰砰砰……”
“哒哒哒……”
不多时,东面又响起了枪声,李四维脚步一顿,又迈了出去,其实,他决定分兵之时就已经想到了一营的境遇,可是,他还是下了命令!
胜利需要付出代价,谁该牺牲?谁该活着?他无权决定!
一营既然主动断后,那么,他们的境遇就已经决定了!一切只为了胜利!
可是,胜利……真的在富金山下吗?
富金山下,枪炮声依旧震天响,两翼的进攻没有丝毫进展,胡旅长带着兄弟们顺利地占领了沼田旅团中路的一线阵地,可是……
胡旅长从一个死去的小鬼子身上摸出一卷纱布,在腰间一缠,环顾战壕,所剩的兄弟已经不足两百人,而且大多带伤!
“旅长,”众人望着胡旅长,目光炯炯,“下令吧!”
“好,好兄弟!”胡旅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提着一支三八大盖,环顾众将士,一咬牙,“跟老子冲!”
说罢,他一马当先,冲出了战壕,猫着身子冲向了第二道防线……夜色朦胧,他不知道那道防线里有什么,也不知道,那道防线之后会不会还有第三道防线,但是,他必须冲锋!
那后面可能就是胜利,虽然希望渺茫,但是自己必须冲上去,为了流过的血,为了死去的兄弟,自己必须冲上去。
“哒哒哒……”
战壕里的机枪怒吼着,火舌闪烁。
“砰砰砰……”
三八大盖和汉阳造、中正式响成一片。
子弹如飞蝗般在短短的六百米内飞舞!
“咻咻咻……”,“噗噗噗……”,尘土与鲜血齐飞,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啊……”
“杀……”
胡旅长怒吼着,端着三八大盖,穿梭在硝烟里,向前冲去,没有迟疑,没有犹豫!
他不敢!
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六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少,他的心一沉……离小鬼子的阵地越来越近了,可是,兄弟们也越来越少了。
一百米、六十米……
一道道身影越过了胡旅长,扑向了小鬼子的阵地。
“噗噗噗……啊啊啊……”
不断有人栽倒在地。
“咻咻咻……”
有人扔出了手榴弹。
“砰砰砰……轰轰轰……”
战壕里的机枪哑了一挺,三八大盖的声音顿时低了几分!
“杀!”
胡旅长精神一振,挺直了身体,速度更快了!
“杀……”
众兄弟纷纷怒吼起来,撒开脚丫子扑进了战壕!
枪声顿时低落下来,被喊杀声和怒吼声压了下去!
但见硝烟中寒光闪烁,血光飞溅……近身相搏,长枪反倒不如刺刀犀利!
防空洞里,冈田大佐匆匆地拨通了沼田少将的电话,“第二道防线被攻破了!”
“八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怒吼,之后只有两个森冷的字,“死战!”
“嗨!”冈田大佐“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呛啷”一声拔出佩刀,冲出防空洞。
“八嘎!”
一看战壕里的情形,冈田大佐挥舞着佩刀就冲了上去。
“咔嚓……”
一刀劈翻一个兄弟,又扑向了旁边身材高大动作狠辣的军官――胡旅长。
胡旅长刚刚刺翻一个小鬼子,顿觉一股寒意直袭后心,奋力一扭身子,手中长枪横摆。
“嘭……”
枪托砸中刀锋,刀锋一摆,被荡开,枪托去势不竭。
“杀……”
胡旅长一声暴喝,枪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地砸向了冈田大佐。
“呀……”
冈田大佐一声怒吼,刀锋划出一道弧线,向上一撩。
“嘭……”
枪托与刀锋一触即分,两人都是一个踉跄,各自后退一步。
“杀……”
“呀……”
四目相对,又是两声怒吼,两人犹如两头疯虎,又扑在了一起,枪托生风,刀光森寒!
“嘭……”
枪托砸中了冈田大佐的左肋,砸得他一个趔趄。
“噗嗤……”
刀锋划过胡旅长左肋,鲜血飞溅。
“呀……”
“杀……”
又是两声怒吼,冈田大佐刀锋一转,直刺胡旅长左胸,胡旅长枪托一转,斜劈而下!
“嘭嘭嘭……轰轰轰隆隆……”
一声巨响陡然响起。
冈田大佐刀锋一顿,连忙后撤,扭头望向了旅团本部所在……面色惨白!
胡旅长一怔,连忙撤枪后退……怎么会在那个方向?难道是援军?
“杀……”
胡旅长精神一振,挥舞着长枪又扑了上去。
“少将!”
冈田大佐一声嘶吼,却是转身就跑。
胡旅长一愣,连忙就要追,却听得身后一声怒吼,“呀……”,连忙转身,手中的长枪带起一阵风声,“呼……”,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