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窗帘。
挂在窗子上的风铃轻轻摇晃,外面池塘里盛夏开的荷花开始凋零。
飞舞的蜻蜓少了很多,只有一两只落寞的在池上穿梭。
御猫儿阿花见到会动的小东西就兴奋,追着蜻蜓在池塘边玩耍。
吴有匪低着头,眼泪从脸颊上滚落。
从来就没有哭过,哪怕是生母张氏死去。
内心如千刀万剐一般痛楚,也没有掉过一眼泪。
过去总以为是体内纯阳罡气太过厉害,所以把眼泪都蒸干了。
泪不停的掉,根本止不住。
他也不想止住,哪怕孔凌尘就在旁边看着。
别枝看到了落在地上晕开的水渍,自己的眼泪反而卡住了,“有匪,不要哭。”
吴有匪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了,因为在他看来婉兮会吃那么多苦,在欢唱一直唱歌娱乐大众,被段薄擎折辱。
都是他的错,她身不由己不能说出真相。
他那么爱她,那么在意。
第一眼应该就要认出来,为什么会认不出来。
“这件事我也有错,你培养我那么辛苦,我却连这点小事都分辨不出来。”别枝冰凉的小手给他擦眼泪,轻轻的抱住他。
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理性自若,凡事以柔克刚。
现在却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她就在我面前,竟然没有认出她。】
【那么那么爱的深爱着她,第一眼就该认出来,然后带走她。】
孔凌尘低沉道:“她变化那么大,就算是吴凌恒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人人都道铁汉柔情是反差,他这种表面温和,内心比铁汉还铁,硬过金刚钻的人。
想不到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人啊,最怕有弱点了。
“孔科长是在安慰我?”吴有匪眼泪依旧在落下,只是他除了婉兮这个弱点之外。
内心刚硬异常,并不畏惧丢人。
孔凌尘心中一凛,觉得好笑。
自己居然张口安慰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像这种人要么就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
要么是真的伤痛到极致,哪还用安慰的话。
他没说话,手塞在裤袋里走神。
吴有匪十指交叉,放在膝上,“段薄擎把她带走,如同羊入虎口,再想领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怪我,来晚一步,也怪我家老爷子。”孔凌尘想到自己半路上被孔老爷拦住,抓回家一顿训就觉得可笑。
特别行动科独立出各个部门,虽然说只是个科级办事处。
实际上权利超过部级,科内更是他一言堂,所有都是他一个人说的算。
这么些年下来立功无数,自己居然被人告了黑状。
大总统完全不顾及他爹老臣子的地位,更不估计他的功绩,随随便便的就给叱责了。
段薄擎特么的,真是好手段!!
吴有匪缓缓道:“如果我动用十一师的jūn_duì……”
“你是新zf收编的正规军,可跟以前在吴家不一样。没有上头的调令,形同造反。”孔凌尘连忙制止他这个想法,其实在孔凌尘心中也是很鄙夷吴有匪叛出吴家的用意。
要是他现在还在吴家,那依旧是那个一手遮天的少帅,想调那个团就调哪个团。
还怕他段薄擎?
吴有匪急躁之下瞳孔中冒出带着罡气的金光,如一把把飞出的利刃,“我没得选择了,不能让她在段毒蛇手里呆着。”
“你冷静,之前她不是也在月宫呆了半个月,好端端的没事。”孔凌尘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认为。
之前孔凌尘和洪帮交恶,在上海滩明显是缩一头的。
现在大总统来医院探病的报道都出去了,他还不得横着走,赶出什么事都不难说。
吴有匪瞪着他,“难道你告诉我她的身份,就是让我袖手旁观吗?”
“我当时想说的时候,不是还以为你不会让她被段薄擎带走么。”孔凌尘是有些后悔的。
吴有匪要是动了正规军,日后肯定不能在新zf里共事。
这种捅马蜂窝的事他不能做,做了还不被老爷子打死。
别枝轻轻道:“其实……其实可以联系三儿,看看三儿是什么态度。”
“三儿前线打仗呢,哪能因为这种事回来。”吴有匪还是不希望吴凌恒回来了。
他妒忌他。
孔凌尘道:“吴系又不是没有别的将领,只他一个吴旅长会打仗。”
“我不想他来。”吴有匪别扭道。
孔凌尘扶额,到这个时候了还争风吃醋呢。
别枝也是知道吴有匪这种心理,可怜巴巴的搂着他的腰哀求,“打电话给小叔吧,就算他在战场走不开,也有权知道这个。”
“好吧,听你的。”吴有匪过去打电话。
渭城更靠近战线,他先打电话去渭城。
听说吴凌恒受伤了在后方,只能打去花田卫。
“他不在。”电话是唐放接的,语气很冷漠,明显是还在气吴有匪叛出吴家的事。
吴有匪要不出走,这场仗根本不可能那么惨烈。
“去哪了?”吴有匪感觉在骗他,说不定是故意搪塞。
“说是已经在上海了。”唐放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