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踩着别个尸骨往上爬,他从未觉得愧疚,但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尸骨也会叫人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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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间雾重,卫静姝披着披风缩在马车里头,怀里的小双喜已睡着,只受惊过度时不时哭两声。
她轻拍着小双喜,声儿温柔的唱着小曲将她重新哄入梦乡。
眼里缀着泪,心却久久不能平复,小双喜从城楼上被扔下那一幕,到得这会子还叫她一阵阵的后怕。
李君澈双目猩红,将人揽进怀里,微微冒起的胡渣蹭了蹭她的额头,宽慰的话也说不出。
虽是劫后余生,失而复得这样的感触,可心情还是甚为轻松的。
揽着卫静姝的手紧了又紧,直到进了宜王府,这才道一句:“辛苦你了。”
卫静姝抬眸看他一眼,心中的悲痛再也忍不住,窝在他怀里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中秋夜宴,女真族的太子以及潜伏在宫中许久的细作被除,除了朝中震荡两日,便又恢复如常了。
李君澈同李君淳演得一场逼宫的戏码,虽在文武百官中激起千层浪,可到底对兄弟二人没甚个影响。
从完颜达及一死,南边没了女真族的支援,便连连战败,从八月下旬开始,到得十月底,便已经彻底平了南边的乱,将失地尽数收回。
南边的仗是朝中几位老将带兵打下来的,女真族那边却也在年前将被卫书启同施厚霖,拓跋康几人带兵攻下。
女真族那边早就被完颜达及整得只剩个空壳了,大军攻过去,那头还犹如一盘散沙。
女真王年纪本就大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还没撑到仗打完便已经断了气。
女真的太子死了,女真王也死了,虽叫女真王的弟弟接了盘,可李君澈谋划这么多年,女真一族也不过是死撑罢了。
女真族一灭,要彻底将女真的领地归拢过来,还得往那儿殖民,将大沥这边的法典都搬过去用,要建衙门,建学堂,让女真人同中原人一体化,要做的倒是很多。
冬月中旬时,成兴帝给前朝一批冤死的官员洗脱了罪名,这其中还有被扣上反叛之名的离王。
而离王府唯一血脉的赵毅也被赐封爵爷。
离王府洗脱罪名的那一日,赵毅将自个关在屋里头喝得烂醉,又是哭又是笑的,谁也体会不了他的心情。
可他自个明白,这一切都是李君澈给他的,若是没得李君澈,那年他早就死在赵德礼的手下,他祖父也未必有洗脱罪名的这一日。
赵朝华做了那许多恶毒的事儿,那日虽是死透了,可他还给自个留了几分体面,留了个全尸允他收尸。
过完年,殖民去女真族领地的那些事儿也都有条不絮的安排了下去,李君澈将手上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开始丢给李君淳。
到得三月卫静姝诊出有孕,他便索性当起了闲散王爷,日日守着府里。
原来卫静姝想着多添几个孩子的时候,李君澈却晓得她两次生产都极是凶险,便一直没有叫她如愿。
还是后头小双喜险些出了事,他这才将这事重新考虑一番,为免往后再有甚个意外,怕卫静姝受不住,私下着太医检查过一回她的身子,晓得健康无碍,便日日不辞辛劳的播种,好叫多添几个孩子。
李君澈那些个小心思卫静姝丁点不知,原来这两年都没怀上,还当自个生了小双喜时伤了身子,便也不敢奢求,哪晓得突然就有了。
她虽怀过两次孩子了,可大夫诊了脉,她还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待见着往宫里上值的李君澈风风火火的赶回来时,这才抿着嘴一笑。
三月诊出脉来已有一个来月了,到得六月胎位便已坐稳。
李君澈这时候便上书请旨回封地,却叫成兴帝给驳回了。
消息一出,又在朝中掀起风浪来。
太子李君淳虽越发成熟,各方面都能独挡,越来越有储君的风范,可他遇到大事儿,还依旧要寻李君澈商议。
宜王一派依旧觉得李君淳的太子当得有些过于轻松了,可李君澈自个都不在乎,他们那些人心中再是不愤也不能如何。
不过三五日功夫,宜王府的门槛都叫人踏掉一截,皆是劝他留下的。
如今李君淳的太子之位虽是坐得稳稳当当的,可未必以后也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