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芝怕她闷着,日日都要陪她说说话,见她精神头好了,这才瞅着她脸色道:“姐姐就不觉得事儿蹊跷吗?”
是蹊跷的,就算那花蛇是个巧合,可当时屋里头那许多人一道用膳,怎的那蛇偏生就往卫静姝那儿蹿去。
可那日穿的衣裳,吃的用的都私下叫王扶柳差过一回,却丁点蛛丝马迹都没得,再是蹊跷也只能压在心底。
卫静姝拍一拍她的手:“不过巧合罢了。”
便不再说甚个,只人人心底都警醒着,万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这世间哪里就真有那许多巧合的事儿,先头两个月,也是有那么一桩巧合,台阶上蹭着油,叫她一脚踩出去,险些摔了下去。
幸得那日是在子墨斋,初六隐在暗处,瞧见不对立时便冲了出来扶上一把。
也偏生事儿是在子墨斋生的,追究起来也不过是下人不小心,打发了几个便也不了了之。
只要如今腹中这孩子好好的,她也不乐意闹出甚个大事来,总归也无凭无据的,说多了反叫人厌恶。
卫静姝先头便没了承欢这个儿子,后头又没了李君澈,如果腹中这孩子再保不住的话,她肯定再振作不起来的。
四冬几个经得这一回,便更加怠慢,吃得用的穿的,皆小心翼翼,别个院子送来的都只放着,不敢给她用。
王映芝提点一句,见卫静姝心中有数便也不多说。
许锦心那日也到卫静姝跟前来告过罪的,哭得楚楚可怜,直恨不得待卫静姝受过。
卫静姝素来不喜许锦心,这人不管前生还是今世都满肚子的弯弯绕绕,此事就算她心里头有所怀疑,却也没得证据,不能对别个说一星半点。
这事警醒了子墨斋,却也没闹出甚个大动静来。
李君淳私底下也查探过一回,也没发现别个,若说是偶然也说得过去,可怕就怕有人做得滴水不漏,可究竟是何人所为却也想不通。
他在云州并不能多待,年里还未过完必然就得往战场上去,此事只得不了了之,不过着人盯紧着点罢了。
正月初五,李君淳便又离了云州,临走时倒见过卫静姝一回,两人坐在花厅里,小丫鬟都伺候在侧。
他心里纵有许多话,可也一句都说不出,裹着眼皮子,好半响这才挤出一句:“待天儿暖和些,我替你将卫家人都接回来。”
卫静姝不到四月便要生产了,卫家人此时却还在西北荒凉之地。
原先便是念着各处打战好叫他们在西北避一避,可这会子李君淳提出来,卫静姝心里头也是欢喜的,若是自个生产之时余氏能在身边自然再好不过。
她点一点头,面上只得一星半点的笑意,规规矩矩的道一句:“多谢。”
客气而又疏离,但也在规矩之内。
李君淳却叫这一句“多谢”闹得周身不舒服,他倒恨不得卫静姝还能似原来那会一般,气急了泼自个一身滚烫的茶水,亦或是捅上一刀。
虽是身上受些疼痛,可那时候的卫静姝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机灵人。
如今她客客气气的,却没得半分灵气,瞧着不过存着一口气罢了。
一时间又眷恋起那日她迷迷糊糊拽着自个说:“你别走。”时的情形,可这些个事儿到底只能含在心里想一想,对谁都不能说出口的。
出得门了,才将一口浊气都吐出去,摸进怀里,拽紧那个精致的平安锁,心头这才略平。
李君淳离开云州那日,赵喻娇便亲自来王府要接卫静姝回去住几日。
赵喻娇虽是个不讲究礼法的人,可到底公主出身,心思想弯弯绕绕起来也是能的。
当着雍靖王妃的面只说:“家里人都未回来,我一个人住在府里难免孤单,也不便日日往王府跑,心里头念着静姝这才想接她回去住几日。”
正月初一那条花蛇便叫卫静姝躺了好几日,是偶然还是蓄意的暂且不论,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府里头不尽是自己人,自然还是卫家安全些。
雍靖王妃吃的盐也比赵喻娇多得多,闻言自是晓得甚个意思,可她话儿说得好听,也没得由头不准的,是以从库里挑了许多东西过去给卫静姝,又道:“难得回家一趟,多住几日也没得关系。”
雍靖王妃既是这般说了,赵喻娇便也当真,笑着替卫静姝应下,当真留她多住几日。
到得二月二龙抬头,卫静姝还在卫家住着,就连王扶柳也跟着住到卫家来了。
王映芝闲来无事倒也隔一日便去一趟,雍靖王妃端着身份倒不好多去,只话里话外都想卫静姝回王府住着。
赵喻娇当作听不懂,卫静姝便也听嫂子的话,当作没听懂。
到得二月中旬,卫家收到西北那头送来的信,说是二月头便启程回云州了,必然能赶在卫静姝生产前到。
信儿到的时候,算着时日只怕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了,卫静姝捏着信这才笑了笑。
可赵喻娇却一连许多日不开怀,好似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