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亦不知落向何处,却万分坚定:“说到底我也姓卫,我父母在哪里,我便也在哪里。”
李君澈手中的力道紧了又紧,直将心中那股子疼痛压下去,这才冷笑一声,绝情绝义:“你冠着我李家的姓,怀着我李家的骨肉,纵然你想重新冠卫姓,那也得生下孩子之后。”
卫静姝的心比这冬月里的寒风还有冷得透彻,她伸手抚向隆起的腹部,忽而就笑了起来,再也压制不住脾气,转过身来,极是刻薄道:“李君澈,孩子如今在我肚子里,你若想要,就来拿,总之今儿我一定要出这个门。”
“若你下不了这个手,我便帮你。”
卫静姝所言不可谓不诛心,纵然有赌气的成分,可还是叫李君澈心惊不已,生怕她当真做出傻事来,猛的转过身来,怒道:“你敢。”
卫静姝的脾气上来是有点不管不顾,今日一颗心也死得透彻,加之念及卫家的下场,整个一片灰败,更是存了死志。
她没有再说甚个,只一瞬不瞬的盯着李君澈,迅速的从发髻拔了只簪子下来,对着心口便毫不犹豫的扎下去,口中道:“望你绝情绝义,将我踢出李家。”
李君澈眸中满是怒火,一个箭步上前,一掌便将卫静姝手中的发簪击落,捏着她的下颚怒道:“卫静姝,我劝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别以为玩这些把戏,爷就能心软。”
他忍着悲痛,将她甩开,丢下二字:“做梦。”
又道:“你最好是给我乖乖的将孩子生下来,不然爷让卫家人死得更惨。”
说得这一句,他再也待不住,大步一抬便出了书房,隔着老远,卫静姝还能听到他怒不可及的声儿:“将世子妃送回宝山居,若有差池,一个个提头来见。”
卫静姝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眼前一片恍惚,念及与往日再不一样的李君澈,只觉这一切都是场噩梦,她想从梦中醒来,醒来便能瞧见她心中那个李君澈。
心中的绞痛越发加剧,就连腹中的孩子,也撑得她肚皮疼痛不已,眼前景象犹走马观花般,越发模糊不清,瞧不真切。
不知沉睡多久,再醒来时,已是日落黄昏了。
还是宝山居的那间寝室,地龙也烧得旺旺的,床榻上挂的暖帐,还是昨日那个。
摘星揽月侯在榻前,见她醒来面上一喜。
“世子妃可醒了,您被人抬回来,可把奴婢们都吓坏了。”
卫静姝觉得自个是做了一场梦,可又觉得那梦极是真实,目光在屋内扫一圈,没瞧见四冬几个,心里便是一沉。
眼眶发红,有些不确定的问:“卫家,是不是出事了?”
她望着自个不过是从昨夜睡到这会子,那些个记忆深刻的事儿,都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可摘星揽月闻言,神色一变之时,她便晓得,不过是自个是妄想罢了,不是梦,是真实的。
见卫静姝一脸死气沉沉,摘星忙宽慰道:“世子妃别担心,此事还有回旋余地呢。”
“再说,公主也是卫家的媳妇,无论如何也会保住卫家的。”
揽月替她掖了掖被角,也跟着点头道:“可不是,世子妃万莫熬坏了身子,公主也怀了卫家的孩子,万不会丢下卫家不管的。”
眼泪从眼角落下滚入大红绣并蒂莲的枕头上,瞬间映出一朵暗红的花朵来。
若是李君澈丝毫不手软,赵喻娇哪里是他的对手,可心里却又盼着赵喻娇能救卫家于水火,也不求别个,只求留下性命也好。
黄昏的夕阳透过窗柩打进来,可丝毫没得暖意。
一个身影立在窗前,立时遮了光线,那人轻叩窗柩,隔着一道窗,怒其不争道:“让你跟我走,你偏不听,你回来了又能做什么?不过自讨苦吃。”
李君淳跟在卫静姝身后也将她追丢了,回了世子府没寻到人,又往外头去寻了一圈,还是后头李君澈派人给他送了信,他才晓得这两人已经闹翻了。
这会子,他心里也有点乱,很早之前他是盼着卫静姝失宠的,可如今瞧见他们真闹成这样,又觉难受。
想说几句话宽慰宽慰卫静姝,可话说出口却又变了味。
卫家是一定经历这一劫,可他自个也说不出,为何李君澈非要用这种手段算计。
见屋里头无话语声传出来,李君淳一时间也不知说甚个,只轻叹一声道:“你今儿歇一晚罢,我们明天出发去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