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在李君澈眼中,她就是个透明人,可有可无。
但他对卫静姝,那是真的,千般疼爱,万般宠。
羡慕,嫉妒,这样负面的情绪一直盘旋在她身上挥之不去,都要魔魇了。
今儿王映芝想借许锦容的口,告诉卫静姝,自个只想要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好,只要日后有个依靠便好了。
这些龌蹉的欲望,本不该生的,可她不但生了,还一日比一日强烈。
她知道卫静姝定然会生气的,那样一个娇宠的女子,半点脾气不掩饰,可是又希望卫静姝同样身为女子,能体谅自个的心情。
只可惜,卫静姝虽有妇人之仁,可到底也不是滥好人。
王映芝换了一袭干净的素衣,身上半点首饰未戴,不施粉黛却更多几分憔悴,整个人消瘦许多,仿似风吹便倒。
同大半个月前在归元寺瞧见的模样,再不相同。
卫静姝扫过王映芝一眼:“坐罢。”
跟着将屋里头伺候的小丫鬟都遣了出去,开门见山道:“你是看上世子爷的人了,还是看上这漫天的富贵权势了?”
王映芝刷的一下脸色通红,一时间到不想卫静姝竟然就这般说出口来。
她不说话,卫静姝也不着急,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过得半响才见王映芝落了泪来,红着眼儿讷讷道:“妾身,只是想要个孩子傍身。”
王映芝浑身上下散发着江南女子的柔美,纵然如今憔悴,也叫人生不出恶语相向的心思来。
“妾身从未想过要同姐姐争世子爷,从来没有。”
“妾身自幼丧母,父亲爱书成痴不管家中之事,妾身与继母相处不太好,得祖母一手带大。”
“如今祖母仙去,妾身便没了依靠。”
她说着又忍不住心中悲痛,一时间大哭起来,捂着脸儿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
卫静姝面皮扯了扯,却生不起同情心来。
王映芝又道:“今儿锦容姐姐去看妾身,妾身只是一时心中悲痛,才多说两句,倒叫姐姐误会,委实不该。”
“妾身所说之言句句属实,还望姐姐莫要生气。”
她越是柔弱,便越是显得卫静姝强势。
卫静姝讪笑一声,反正她仗势欺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直言道:“我相信你没有对世子爷生非分之想。”
“世子爷这人瞧着和善,可手段也不一般,你若真生了那些个心思,只怕如今不是在京都了。”
王映芝身子一顿,双手微微颤抖。
她如何不知李君澈这人看似多情,却又极是无情。
那偏院里住着那许多女人,都是他的人,可如今就是死了,也未必能得他一眼。
卫静姝轻叩案几,一声声的咚咚响,更是叫王映芝心中不安。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是那等说句话转几个弯的人,原先不你折腾的时候,我是挺替你惋惜的,为家族牺牲一辈子,也未得到好,可你折腾起来了,我便也心生不喜,将那份惋惜都磨灭了去。”
“我这人自来脾气不好,也不是甚个大家闺秀的典范,最是容不得有别个心思的。”
“世子爷一向眼明心清,他既不碰你,自也有打算,若是你非要将自个作死,那便谁也救不了你。”
卫静姝葱白似的手指往西南方一指:“那方小院里头的姑娘,各个都是心比天高的,可到头来甚个也没落到。”
“只要世子爷心中还有我一日,我也由不得别个在我眼前使这些手段,再一个,世子爷怕不等我出手,便也会收拾干净,不叫我心烦。”
“妹妹,年纪还小,当仔细想想如今的局势,利益分析清楚了,才好下决心走往后的路。”
卫静姝该说的,不该说,都说了,总而言之倒也算给王映芝一个警告,若她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也是真的没法救了。
王映芝叫卫静姝这一番说得心惊不以,反反复复拿来嚼得一回,愣是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卫静姝是个好相与的,至少从来不曾为难过自个,如今……
心中一阵阵发颤,说不说是害怕还是别个。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的,却甚是沉稳,王映芝脑中一片空白,却能清晰的听见李君澈同小丫鬟说话的声儿。
“怎的都在廊下候着,世子妃又睡着了吗?”
他言语温柔,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笑意,却好似一把利剑直戳王映芝的心,痛得她连眼泪都落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