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瞧得再正经不过,桌下却拉着卫静姝的手把玩。
王映芝面上一僵,神色极是不好看,却还勉强一笑,应得一声,着丫鬟上菜来。
八菜两汤两点心,四冷四热,还温了两壶清酒。
摆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瞧着便赏心悦目。
卫静姝同许锦容皆看得王映芝一眼,虽未开口,却也心思各异。
李君澈神色淡淡,道一声:“用膳罢。”便举箸夹了筷胭脂鸭脯到卫静姝碗里。
王映芝大费周章折腾了这么下午,其结果也不过是想展示下自个能干。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偏李君淳生的贱,夸得王映芝一句:“嫂嫂挺能干的。”又暗里贬低卫静姝一回:“不亏书香门第里头的养大的姑娘,不是一般人能取代得了的”
卫静姝哪里听不出这话中之言,满目鄙夷的斜睨得李君淳一眼,半点不吃亏:“话说得没错,人分三六九等,就连投胎这事儿也分得清楚,就算一母同胞的,未必也就都生了脑子。”
“你……”李君淳对号入座,气得眼珠子一瞪,还不及发火,卫静姝又道:“二公子生什么气啊。”
又了悟似的应一声:“原来二公子也觉得自个没脑子呀。”
李君澈今儿在场,李君淳到底顾及他的面子,没同卫静姝撕起来,只冷着脸告状道:“大哥,虽说你心悦哪个,娶哪个,当弟弟的无话语权,可好歹也将眼界放高点儿,别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当宝贝似的供着。”
李君澈抬眸看得李君淳一眼,继而眼皮子又一瞌,亲自舀了碗汤到卫静姝跟前,叮嘱一句:“小心烫。”
又揉揉她的发顶道:“没事就别说甚个大实话,说了,别个也不一定听得懂。”
本眼观鼻鼻观心的王映芝正低眉敛目喝汤,突然闻得此言,忍不住呛得一口汤水入喉,忙捂唇连声咳嗽。
卫静姝也没忍住,噗呲一笑,却再没开口,只吩咐侯在身侧的款冬同她布菜。
许锦容神色尴尬,忙舀了碗汤到李君淳跟前,轻言道:“爷喝点汤罢。”
李君淳仰头便将一碗汤喝尽,只脸色极是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甚是后悔方才一时嘴快,憋得半日,涨红着脸,到底甚个未说,闷头用膳。
他贬低卫静姝是阿猫阿狗的,可不也说自个是阿猫阿狗。
卫静姝是李君澈正儿八经抬进门的正妻,骂了卫静姝便也等于骂了李君澈,而李君澈又同他是兄弟。
也怪不得李君澈也要说他无脑子了。
打得这么个茬,倒是再无人开口说话,一时间无忧阁内只听得碗勺碰撞之声。
一顿饭吃得无味,李君淳只要一抬眼瞧见卫静姝,便满心火气,半刻都坐不住。
碗里的饭扒得飞快,连菜都未吃几口,李君淳便搁了碗筷:“你们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
除了许锦容也无人留他,李君淳脚步行得飞快,待行至月洞门拐角处,这才伸了脖子往里头探一回,只见李君澈眉目带笑的给卫静姝夹了菜,又低声说了句甚个,逗得卫静姝眉眼弯弯的。
她抬眸看向李君澈,似嗔似恼,可那眸中只映得他一个人的身影,旁的便都装不下了。
李君淳瞧着这一幕,心生异样,捏着拳头转身快步离去。
残月高挂,凉风习习,李君淳起先倒还稳得住步子,可后头却越走越快,再后头便索性小跑了起来。
他没有回雁归居,只往世子府内的一汪小湖行去。
月儿倒映,波光粼粼,这一汪小湖倒也算得美景。
可李君淳却在这算不得极暖的天时,一头扎进水中,过得半响才探出个头来,很是喘得两口气。
湖水寒凉他也不觉得,反而叫这湖水泡去满身的燥气,他在水中又浮沉几回,这才爬上岸,拧着衣摆上的水,下定决心似得沉声开口:“卫静姝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