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静姝这一禁足便好多时日,眼见同李君澈的初十之约也近在眼前了,这才开始发愁到得那日得如何出门。
日日无事便躺在临窗大炕上,左思右想不得其法,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前两日才下过一场雨,这两天便又晒得人冒油,忍冬跑了一路,身上的衣衫都汗湿了,还未进屋便喘着气道:“快给姑娘收拾收拾,老夫人请姑娘去荣桂堂坐坐呢。”
抄得几日女戒的摘星揽月皆抬起头来,就见忍冬撩了珠帘进屋,眉眼弯弯的皆是笑意:“姑娘,许家姑娘从云州来了,正在老夫人院里呢。”
卫静姝手里把玩着团扇,眉头都不抬一下,想都未想便道:“哪个许家。”
不等忍冬回答,便又一下坐起身来:“云州许家?许锦容?”
她这些时日倒是过得太舒坦了,离了云州差点连许家都不记得了。
“除了云州的许家姑娘还认识哪个许家。”忍冬一边应,一边催促摘星揽月伺候卫静姝梳妆。
又道:“许家大姑娘说是有事,今儿没来府里,来的是二姑娘。”
许锦心?
卫静姝眉头一蹙,不太乐意见此人,复又往大引枕一靠,嘀咕道:“她们来京都做甚个?”
忍冬老早便同许锦心身边的丫鬟打听了,闻言便道:“听说是来办嫁妆的,许家大姑娘同雍靖王府的二公子婚约已经定下来了,在冬月呢。”
卫静姝应得一声,反应平平,可心里却又好似怪怪的,手里的团扇往面上一盖,并不热衷的道:“你去同老夫人说,我是戴罪之身,既然受罚便也不好打破规矩。”
她对许家姐妹谈不上恨意,却也无好感,即便见了面也无话可说。
更何况来的是许锦心,这人心思多,擅伪装,多瞧一眼便觉得要瞎。
可佟老夫人那儿发了话,哪里就是她想不去就能不去得了的。
许家在云州算大户,可在京都便甚个都不是,更何况许家祖上的出身还不甚光彩,依着佟老夫人那捧高踩低的性子,定然是瞧不上的。
可如今许家要同雍靖王府结成姻亲那又不一样了。
卫家是出了名的墙头草,这头巴结着朝廷,那头便也想同雍靖王府扯上关系,以往是不得法,可有了许家搭桥,自是乐意往卫家女儿同她们亲近的。
是以佟老夫人还甚是客气的招待了许锦心,不仅让卫静姝同卫静婉姐妹来作陪,还要留她用了晚膳再走。
卫静姝被强行拉起来收拾一番,推到荣桂荣时,看到的便是佟老夫人慈眉善目的面容,以及许锦心温柔细语的说笑声。
这一老一小倒是相谈甚欢得很。
卫静婉跟在卫静姝身后,两人先行见过佟老夫人,再同许锦心相互见礼。
几人落座,卫静姝同卫静婉无话可说,反倒许锦心自来熟:“我同姐姐前儿到的京都,本想昨日便来探一探二位妹妹,不过因些小事耽误了,到得今日才得空来。”
卫静姝抬眸看得佟老夫人一眼,轻咳一声,尴尬一笑:“不要紧,原先也不晓得你们来京都,不然定要同四妹妹去探探你同锦容姐姐。”
她原先同许家的交情便不深,又同前世的许锦心有些瓜葛,说起这话来甚是生硬得很。
许锦心也不在意,面上依旧端着温婉的笑意:“自然要劳烦二位妹妹的,好不容易来一趟京都,总要去逛一逛才不枉走这一遭的。”
卫静姝还未说话,佟老夫人便笑着同她应下来:“改日得了空,二姑娘只管着人捎信来,我让她们两个陪着你们姐妹好好逛一逛这京都。”
又道:“京都同云州大又不同,好些地儿都值得去。”
许锦心便也笑:“那就多谢国公夫人了。”
说着又从小丫鬟手里接过帖子:“我家大姐姐身有琐事,这两日便也不得空,是以写了帖子特邀二位妹妹后日在城南承华楼聚一聚。”
又道:“自打两位妹妹离了云州,倒也好些日子未曾见过了。”
城南的承华楼离璟国公府还有些远,也建得偏僻,但胜在环境优雅,姑娘们小聚也甚是适合。
但卫静姝不乐意同许家人走得太近,闻言便拒绝:“不好意思,后日我怕是没空,我……”
“许家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京都,本应当我们尽一尽地主之宜,没什么事儿比这更重要的。”佟老夫人气结,就晓得卫静姝这丫头不好治,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也不晓得利用。
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替她应承下来:“还不快把帖子接了,多失礼。”
又同许锦心道:“这孩子被惯得没法没天了,二姑娘莫要介意。”
“国公夫人说笑了,静姝妹妹这是难得的真性情。”许锦心丁点不见恼意,手里还捧着帖子。
卫静姝一动不动,还是身后的款冬笑着上前从许锦心手里接过帖子。
事儿就这么叫佟老夫人定下来了,自始自终也未问过卫静姝同卫静婉的意思。
既是帖子送了出去,许锦心便也不多坐,推了佟老夫人留膳的好意,便回了别院。
等人一走,佟老夫人面上那挂着的虚伪笑意立时散去,冷着脸同卫静姝和卫静婉道:“卫家从来不养闲人,后日去赴约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最好心里有点数。”
顿了顿又道:“若是心里没数,便问一问你们母亲。”
卫静姝气得脸色发青,起身一福:“若是祖母没事,孙女便先回去了。”说着便起身一撩帘子就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