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这种情况下,你能冥想?冥想不是想像,是清空自己的头脑,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房间内很安静,窗外的热闹被厚厚的窗帘挡住了。空调发些一丝声响,她把它关了。
春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调整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他看着对面的妇人,挽着高高的发髫,身子笔直柔软,安详镇定,看来果然是瑜伽高手,一招一式都毫不含糊。瑜伽是让人心神放松的。他觉得她圆润的肩膀特别漂亮,整个身材比例得当,相得益彰。他见过许多女人,大都人的肩膀都太过瘦小了。一双好的肩膀,可以衬托出美好的曲线,如鸟的双翼。
他的思绪随着这圆润的肩膀而慢慢地沉静下来,无边的想念有了攀援的载体。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想像着自己抱着这柔美的香肩,摩挲抚摸,轻吻轻触。身体随着思绪一起伸展,他觉得自己的手心手指真的触着了她的肌肤了。他凝神观照,心思都集中在手的触觉上,奇异的感觉升了上来,似有似无,良玉生烟。他停止了手的冥想,想像着自己抱住她了。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内心的颤动让他稍稍摇动了一下身体。
丹田中有一股气升上来,热乎乎,力大无穷。他在这股气中体会着阴阳的和合。天地之间,动须阴阳,阳得阴而化,阴得阳而通。一阴一阳,相须而行。
他发现她是嫂子,嫂子正笑盈盈的,看着他,像是赞许,像是感激。这种表情春水很熟悉,在梦中,在现实中,经常遇到。
难道这是在梦中?
他睁开了眼睛,对面坐着的还是那个妇人,可以称为局长的妇人,不是嫂子。
冥想中,能出现幻觉。
对嫂子的爱恋已经深入骨髓,无论何时何地,当真实的心灵显现,嫂子也一并出现。他觉得,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寻找嫂子的。
对面的妇人嘴巴微张,轻轻均匀地呼吸着,陶醉在冥想里。她的肌肤充满了光泽,在朦胧的灯光照射下,显得十分洁净。她的腹部轻轻地颤动,似乎里面有电流穿过,难道她会传说中的腹语?
春水没有打扰她,重新闭上眼睛,凝住心神,想重新回到原来的冥想中去。这回,却怎么努力,都做不到了。嫂子在冥想中的相遇,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开始想像对面的妇人。当冥想不够深入,记忆不够强烈时,他就睁开眼,细细地打量对面的她
可这种想像却让他急躁不安。
可她似乎还没有从冥想中回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在官场上混,名利场中滚爬,可一旦静下来,却比谁都静。不管是白道黑道,能混出点名堂的,总有过人之处。
他静悄悄地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进入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到了市里后,一个心思投入到转正这些烦心事中,身体也没有以往那样有规律的锻炼了,胖了不少。他看了看,心痛不已,该重新恢复锻炼了。
春水从卫生间里出来,见她从沙发上缓缓地把腿伸向地面,站起后伸展了腰。房间里灯光朦胧,身影摇曳。
与成熟的,阅历丰富的女人在一起,不仅仅是激情,也是一种学习。她很能包容,从不催迫,给人以极大的腾挪空间。同时,她也是富有阅读能力的,能在过程与细节中,找到契合与节拍。她还是指挥家,高明地调节与指挥双方的过渡与共鸣。
这是个让人舒服的女人。
她专注地做完了瑜伽,说:“你约我来不是只为做瑜伽吧?”
春水说:“我有个方子,可以强身健体,青春永驻。
她笑了:“你怎么像个走江湖卖膏药的江湖骗子了?还什么方子呢?你知道我原来做什么的吗?我是个医生,做过卫计委的副局长,对医学上的事,在这个小城,我说个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春水知道撞在枪口上了,但对于这个屡试屡爽的方子,他有信心。
“我这个方子是祖上从宫廷内部传出来传下来的,很有效果。”春水说。
“我用不着,还是你自个留着用吧。”她笑着,准备走了。
“你不打算试一试?”
“药是不能乱吃的,乱吃会死人的。”果然是一副专家的口吻。
“这个方子能治不育不孕。”春水说。
她听了一愣。艾城的不育不孕发生率太高了,作为医学专家,她深深地了解这一点。她也知道,艾城的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的破坏,不育不孕的频繁发生与这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但是,虽然谁都知道,但谁都不能说破。经济的发展是第一位的,主政的官员靠这个升官发财。只要不死人,不发生严重的死伤事故,没有谁会主动提出来治理。化工厂的老板更是不遗余力地向官员们说着经济发展的美好前景,向官员们输送巨大的经济利益。有钱的拼命把孩子往外头送,他们不敢把孩子当做试验的牺牲品。但已经深受其害的,已经逃不掉了。
她结婚的早,那时还没有化工厂,也没有污染,有个儿子,已经二十了。他在北京上大学。她希望他不要再回来了。她有个妹妹,三十岁,现在正为了生孩子的事焦头烂额。用了无数的办法,就是结不出果。说是准备试管婴儿,但也没有成功。
对于试管婴儿这种方法,她是排斥的。还是自然生育比较好。如果有这样灵验的方子,能让人治好不育不孕,就算是几万十几万的费用,也是值得的。
她向春水细细问起方子的事情来。从药方的组成看,对人没有伤害。既然无害,试试也无妨。
春水晚上就住在宾馆。烟草专卖局的福利好到可以随便住五星级宾馆。虽然很累,却睡不着,非常寂寞,打开窗帘,看着脚下的大街依旧灯火通明,繁华一片,却找不到一个属于他的叫做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