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楚楚。”左宏朗回答，“林诺，你果然有几分本事。”

“谢谢夸奖。”林诺淡淡的道，“那么……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左宏朗很谨慎：“事关重大，我们还是面谈吧。”

“好，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林诺立刻问道。

“等我安排好通知你。”左宏朗沉声道，“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被我知道有人知晓这件事，你就别怪我先杀你灭口。”

“放心，我也只想顺顺当当的。”林诺低声道。

放下电话，林诺握着手机躺在床上，心脏砰砰直跳。

左宏朗这么说，一定是被她打动了，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

见面的时候，只要能套出他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这样，也代表她即将就要离开季君泰了。

林诺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自己，告诉自己先不要想这件事，先把左宏朗的事处理完再说。

不知什么时候，她突然又好像置身在那辆车里，身旁，坐着六岁的季君泰。

又在做梦吗？

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明知道下一秒会发生怎样的惨祸，可是怎么样都无法避免，林诺心疼的看着身旁那个六岁的男孩，他的笑容是那么灿烂……

很快，他就不会笑了，当车翻倒，夺走他父亲的生命，让他的母亲陷入沉睡，他就不会再笑了。

可是，小季君泰，你别怕，二十年后，你的妈妈会醒来的。

林诺鼻子发酸的伸出手，想要拥抱即将失去笑容的季君泰。

梦境没有给她找个机会，画面一闪，已经是一地狼藉。

林诺看向窗外，这时候，会有一个人出现在窗外的，她一直一直都想看清楚那个人。

大约是上苍听到了她的祈祷，那个人终于出现在她眼前。

血肉模糊的脸庞，踉踉跄跄的脚步，他走到车窗前往里看，像是在确认车里的人是否还活着。

林诺发出短暂的惊呼声，猛地睁开眼睛。

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房间里并不太黑，林诺一动不动的躺着，看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呼吸。

每一口呼吸，都痛到撕心裂肺。

不可能！不会的！怎么会是这样？

这是梦，这是假的！假的！

那张脸……

那张脸虽然血肉模糊看不出是谁，可是那双眼睛她却深深的记得。

那双眼睛……那是爸爸的眼睛，那是林想、也是曾经的郑昆的眼睛！

不……

林诺坐起来，抱着头无声的大喊。

这是梦，还是什么？如果是真的，那是说，害得季君泰一家人出车祸的人，是爸爸？

枯坐到天亮，林诺头痛欲裂，立刻打电话给林梓美。

“妈，爸爸在吗？”简单的寒暄之后，林诺急急的问道。

“在呢。”林梓美笑着把手机递给林想，“阿昆，诺诺找你。”

林想皱眉：“你又喊错了！”

“是，阿想，诺诺找你。”

林想笑了笑，拿过手机：“诺诺，你找我？”

刺耳却又温暖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林诺差一点哭出声。

“诺诺？”

“嗯。我在。”林诺急忙收拾心情，清了清喉咙，沉声道，“爸，我想问问你，你当年是怎么受伤的，你的脸是怎么伤到的？”

林想一怔：“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我是打听到一家整形医院很有名，应该可以帮你把脸修复好……”林诺胡乱找了个理由，“但是医生问我你是什么时间、怎么受伤的……”

林想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诺诺，我的脸都伤了二十年了，不治也罢。”

“二十年……”林诺咬了咬唇，“爸，你的脸……是在车祸里受到伤吗？”

“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林想沉声道，“诺诺，你别去找什么医生医院了，爸爸这样已经习惯了，能跟你们母女重逢，爸爸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你还是快点回来吧……”

他越是不想说，越是闪烁其词，林诺就越是心急想知道。

“爸，你就告诉我吧，你的事……我都想知道。”她撒娇道。

林想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对，是在车祸中受伤的……”

他后面再说了什么，林诺已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