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二十六年,周国,帝都。
晌午时分,雪下的特别大。将军府内院,沈老夫人带着一干将军府女眷,与一众不速之客对峙而立,气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沈老夫人,三姑娘乃我太傅府的小姐。在下不过是奉命接自家小姐回府,还望沈老夫人莫要阻拦,免得伤了两府和气。”昂着头斜睨着眼睛,惯常就爱狗仗人势的太傅府管家林二一挥手,就要派身后的家奴上前去抓人。
“将军府内,由不得你太傅府放肆。”将正低着头默默哭泣的林梓盈护在身后,沈老夫人满面怒色,斥道。
虽然是儿女亲家,可太傅府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恼人。自打七年前将军府二姑娘沈雨萱嫁去傅府,就一直被蹉跎、被苛待。而今沈雨萱才刚四岁的女儿林梓盈被送回将军府求救,她们怎能不护着
“既然沈老夫人如此不听劝,就休怪我太傅府强行带走自家小姐了。”全然没有将沈老夫人的怒气放在眼里,林二冷哼一声,朝着身后的家奴命令道,“还不立刻将三姑娘请过来”
说是“请”,林二的语气和行动可没有半点的敬重之意。反之,尽是不屑和冷嘲。
“老身看谁敢”年过七旬的沈老夫人手握红缨长枪,重重的落在地上,巾帼女将的恢弘气势刹那间彰显的淋漓尽致。
“谁敢”林二面上的嘲弄之色越发明显,带着不言而喻的讽刺,“沈老夫人莫不是太过年迈,已然忘了,而今的将军府早已不再是十年前的将军府在下今日便是敢了,沈老夫人又能拿在下如何”
林二神色倨傲,此般说完便直接催促身边的家奴马上动手。
一众太傅府家奴即刻领命,如恶狼般冲了过去。
沈老夫人自是不会退让,打横举起手中的红缨长枪,直指来人。
太傅府家奴皆是吓住,不自觉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林二。
眼看着沈老夫人如此不识相,林二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直接出言威吓道:“沈老夫人,我太傅府顾念沈老将军生前的旧情,这才多有忍让。只是眼下看来,老夫人似乎有意与我太傅府为敌”
“是你太傅府欺人太甚欺我将军府无人么”沈老夫人神色肃然,怒视林二喝道。
“哦按着沈老夫人这话的意思,你将军府还有人了”林二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两声,说出口的话更是狂妄,“行啊,在下就在这里站着,如若将军府真的有人,烦请沈老夫人将那人叫出来让在下一睹真容,如何”
“放肆”沈老夫人面色铁青,眼中闪过不言而喻的悲痛。
身边一众将军府女眷也是顷刻间变了脸色,怒目瞪向林二。
“看来,沈老夫人是叫不出人来了。”全然没有将沈老夫人一众女眷放在眼里,林二的嘴脸更是得意,显得丑陋不堪,“也对,十年前燕山一战,将军府的人可不就是全都死绝了曾经赫赫有名的沈家虎将,有一个算一个,沈老将军、沈大公子、沈二公子、沈三公子,连并第三代的几位少爷,可不都没能回来这将军府的人啊,早就灰飞烟灭了。沈老夫人今日这么厉害,是打算将沈家祠堂的那些牌位都给在下搬出来吗”
林二出言煞是恶毒,沈老夫人面色铁青,厉声言明:“林管家不要忘了,我孙清河,亦是堂堂正正的骁勇大将军。”
“沈清河”林二微微皱眉,显然有所忌惮。不过四下打量片刻,迎上沈老夫人等人的怒目,林二讽刺的笑了笑,很快又恢复了刚刚的嚣张,“沈清河确实是有点斤两,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娶”
话说到一半,林二猛然间顿住,面上闪过一抹惶恐,连忙便改了话锋:“只可惜啊,沈清河再厉害,他人也不在将军府。甭管沈老夫人嘴上说的再是好听,也不可能立马将人从燕关叫回来不是说到底,你将军府就是没人。”
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沈老夫人想要拿沈清河吓唬他委实小看他了。
要是沈老夫人真能将那一位请出来,他
“那么本公主呢算不算人”一道清冷的女音突然传来,林二心里的侥幸即刻应验,使得他刹那间脸色大变,再无方才的洋洋得意。
真的是那一位
甫一见到周月琦出现,林二惊慌失措,忙不迭的下跪请安:“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一干太傅府家奴亦是吓得不轻,面如土色的跪下,跟着请安。
周月琦从来没有想过,她还有机会再一次睁开眼睛。而这一睁,便是五年前,她才刚嫁入将军府的半月后。
大老远就听到沈老夫人的院子里有人在大放厥词,周月琦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待到走近,周月琦更是冷下脸,直接出言质问。
没有理睬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等,周月琦神色冷然的环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手握红缨枪的沈老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