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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事情爆发,贺锦荣的灾难

嘉郡王妃与秦玉霜几个人,已经回京城。

沈秋出去给商枝办事,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除了屋外的雨水哗啦声,十分安静。

薛慎之只用了半碗饭,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商枝,里面翻涌着令人难懂的情绪,他忽而开口道:“枝枝,若有一日,我违背你的意愿,你会如何?”

商枝搓着衣裳的手一顿,低垂着眼睫,将他挽起的袖子展平,里面装满了泥土,抖落在盆子里,在木板上用力搓掉泥渍,洗干净一件外衫,她才回答薛慎之。

“你如果真的违背,一定有你自己不得已的选择。只要不是背叛我,我不会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抱负。慎之,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就像薛慎之义无反顾,支持她的事业。

薛慎之对她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若非逼不得已,深思熟虑,他都不会轻易的不顾她的意愿行事。

而违背她的意愿,只有离开清河县这么一桩事。

经过筒车这么一件事,她对杏花村已经看淡许多,这些人曾经救济过原主,而她还村民衣食无忧,已经是报答恩情。

仔细想一想,她对杏花村的感情,是因为她穿越来到这里,就一直在这里生存,才会有不一样的感情。

另一个,便是因为薛慎之。

村民对她的感恩,是因为她能够给他们带来富足的生活。

她又何必因为这些不知冷暖的人,将薛慎之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贺锦荣敢剽窃薛慎之的成就,又何尝不是欺负他微弱?

薛慎之得到确切的答案,心里便毫无顾忌。

“如今已经到两月之期,我该给皇上一个答复。”薛慎之将碗筷收进厨房里,走出来对商枝说道:“我等你给林玉儿切除脸上的痦子,再一起动身回京。”

商枝将衣裳放在清水里洗两三遍,晾晒在杂房的竹竿上。

“我明天就给林玉儿切痦子。”

这个手术对于商枝来说,只是一个小手术。

林玉儿的痦子随时有病变的可能,不能再拖下去,商枝已经做好准备,刻不容缓了。

而且,只是耽误一天的行程,到时候他们快马加鞭的赶路,尽快赶到京城就好!

薛慎之颔首,便着手开始准备箱笼。

第二日一大早,薛慎之起身给商枝做早饭,让她多睡一会,养足精神,才能够给林玉儿动刀子。

商枝睡眠浅,醒过来,就很难再入睡,她爬起来去药房配药。

两个人一起吃完早饭,去往县城。

林玉儿早早在医馆等着。

而她要动刀给林玉儿切除痦子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一日,不少医馆的郎中在门口等候,想要见识一下这等神技。

商枝之前传授的缝合术,让众人学以致用,对于伤口快速愈合起到很好的成效。

他们尝到甜头,商枝这边有一个风吹草动,拥护者众多。

看的人多了,会给林玉儿增加心理负担,更紧张。

商枝对众人说道:“我第一次在皮肤上动刀子,你们看的人多了,我心里会紧张,就怕会出现差错,不如你们在外等着看结果?若是有感兴趣的,我再慢慢与你们讲解。”

众人异口同声道:“没有问题。”

林玉儿紧紧交握的手心松开,吐出一口浊气,她真担心商枝让人围观。

商枝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你别紧张,不是开膛破肚,只是一个将痦子给剔除,很小的一个手术。”

林玉儿已经知道‘手术’是什么意思,商枝给她解释过。

闻言,她心里的紧张又消除一大半。

屋子里用艾草与烈酒消过毒,商枝让林玉儿躺在有她半人高的竹榻上,将药一一拿出来,又取出消毒好的手术刀与针线,泡在烈酒里。

她给林玉儿喝下止痛药,用银针扎她的手指,“痛吗?”

林玉儿点了点头,“只有细微地疼,我觉得像是喝醉了一样,身上都是麻痹的,疼痛减弱很多。”

止痛药是商枝研制出来的,效果不如麻药,依旧能有一点痛,却是痛感不强烈。

“你闭上眼睛睡一下,一会儿就好了。”商枝拿着干净的细棉布,蘸着药水消毒,拿着能上色的药汁,在她的痦子上标记,之后拿出刀子开始动手。

冰冷的刀刃贴在林玉儿的脸上,她整个人一个激灵,眼睫颤动着。

商枝低声在林玉儿耳边道:“我在儋州府开了一间美肤馆,生意还不错。你的痦子比较大,多少会有刀口瘢痕,我调制的药膏每天坚持涂抹两次,这样能淡化很多,你若是再涂抹一点脂粉,基本上看不出来。”

林玉儿的思绪顺着商枝的话走,脸上一痛,她双手紧紧揪着床单,心里却不那么害怕,紧绷地神经被商枝轻柔低缓的声音抚平。

林辛逸站在一旁,往林玉儿手里塞两块绢布,不会伤到掌心。

他拿着帕子给商枝擦汗,看着她如何将痦子切除,如何缝合,清创,再涂抹上消炎药与代痛散。

代痛散发挥药效,林玉儿痛到麻木的脸颊,稍稍缓解下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商枝稍微给她将伤口包扎一下,若只是缝合三四针,就不用包扎。

“等等!商姑娘,您先给我们看一看,讲解一下,如何将痦子切除?”众人看着林辛逸将血水端出去,探头进来,阻止商枝包扎。

商枝沉吟片刻,看着林玉儿熟睡的面容,微微颔首。

郎中蜂拥进来,围着林玉儿打量着她的伤口,发现脸上的痦子全都被切除干净,一共缝了十五针。他们认真听商枝讲解,如何分辨容易病变恶化的痣,如何切除,缝合与护理,听完之后,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一碗止痛药。

“商姑娘,您给她喝的是什么药?整个过程没有听她喊痛。”

商枝给他们带来太多太多的震撼,但是看她再次展露身手,依旧不免被她给惊叹到!

如果动刀子切除致病的根源,在医术上又是一大突破。

而且商枝说若是条件更成熟,她研制出更多的药,假以时日,还能够开膛破肚!

开膛破肚啊,只要想一想,便浑身热血沸腾。

如今,也只能想一想而已。

他们多么希望商枝能够攻克这一项医术的阻碍,她一定会成为开天辟地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成为人人尊崇,敬仰的,医圣!

商枝抿唇笑道:“这个药,我会制成蜜丸,你们今后若是遇见要动刀子的情况,将蜜丸融化于水就可以。”

郎中们闻言,不免有些失望,商枝这是不打算将药方子外传。但是转念一想,商枝会将药卖给他们,也就松一口气,全都心情愉悦。

大家并没有走,而是留下来观察林玉儿的情况。

一直到暮色四方,林玉儿方才醒过来。

脸上隐隐地疼,火辣辣的感觉。

林玉儿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围绕的人,眨了眨眼,迷茫地看向商枝。

“有不适的感觉吗?”商枝温和的询问。

林玉儿自我感受一番,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伤口有一点疼。”

商枝道:“没有就好,如果明天都没有发热或者其他病痛,你就脱离危险了。”

林玉儿嗯了一声。

郎中见林玉儿没有事,精神状态都很好,纷纷散了。

一直到第二天,林玉儿都没有出现突发状况,商枝彻底放下心来,“你的药我都给林辛逸了,到时他给你拆线。”

林玉儿点头,不敢说话,动一动脸颊就疼。

其他郎中得知,全都没有动静,他们在等,等林玉儿彻底恢复。

等林玉儿的伤口拆线愈合之后,涂抹上脂粉,压根看不出她下颔的伤疤。

圆溜溜的杏眼,高挺的鼻子,粉色菱形唇瓣,尖尖的下巴,林玉儿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清秀佳人。

他们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脸上长痣,影响美观的夫人小姐,全都找商枝将痣切除,一度让商枝哭笑不得。

言归正传,林玉儿没有并发症,商枝便与薛慎之动身回京城。

他们的心血被人剽窃,这一笔账,无论如何,不能不清算!

商枝离开医馆,一道黄色影子扑闪而来,蹿进她的怀里,伸出舌头用口水给商枝洗脸。

商枝差点被旺财给扑倒在地,她紧紧抱着旺财,后背抵在墙壁上,仰着头躲它的口水,“旺财,你快住口!我的脸都是你的口水!”

旺财‘汪汪’吠叫两声,尾巴摇摆着,爪子往她肩膀上搭,兴奋地伸出舌头又要给商枝洗脸。

商枝嫌弃的推开它的狗头,“不许闹!你再不听话,我不带你回京!”

旺财歪着脑袋听商枝的话,似乎懂了,眼神幽怨地看商枝好一会儿,见商枝并不妥协,嗷呜一声,从她身上下来,趴在地上,两爪子捧着脑袋,像是作出一副头疼的模样。

商枝不知道它是真头疼还是假头疼,反正她是头疼了。

这狗怕不是成精了?

商枝拎着一根肉骨头给它啃,要将旺财带回京,她特地去铁匠铺子,买一根狗链子套着旺财的脖子。

它性格温驯,经常犯二,并不咬人。但它再有灵性也是一只狗,骨子里潜藏着兽性,难免有一日会被哪些事给激发,发狂的咬人。为了安全起见,商枝给它套一根狗链子。

旺财对狗链子很不满,俩爪子扒拉半天,甩动脑袋,也没法摘掉狗链子,十分抑郁地趴在地上不动。

商枝与薛慎之上马车,旺财才迈着优雅的步伐跃上马车,郁闷地瞥商枝一眼,蹲在薛慎之的脚边。

“哟,给你套狗链子,你还和我生气?”商枝发现新大陆一般,新奇的逗弄着旺财。

旺财抬起爪子,捂着耳朵,闭上眼睛,懒得搭理商枝。

商枝:“……”

她这是被嫌弃了?

商枝打算日夜兼程的赶路,但是天公不作美,连日大雨倾盆,夜路并不安全,便会在白天赶路,晚上找一家客栈歇息。

到白嵩城的时候,商枝与薛慎之遇见头发霜白的曾秉砚。

“老师,您为何来白嵩城?”薛慎之上去打招呼。

曾秉砚十分意外,会在酒楼里遇见他们二人,“我准备去杏花村寻你,你们赶路回京,想必已经知道筒车一事,我们长话短说。贺锦荣占用你功劳一事,裴焦上奏给皇上,却被皇上压下来,说筒车的图纸是贺锦荣捡到的,他将后面的部分完善,也算他一份功劳,等筒车全都建造好,再给你一些赏赐。”

曾秉砚从裴焦口中得知,十分气愤,对待薛慎之也没有好脸色,直截了当道:“老师劝你若要走仕途,便回京城来。如果只是有立身的根本,你就不必做官。否则,你的政绩也是给旁人锦上添花,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薛慎之汗颜道:“老师,学生已经想通,此次回京,便已经做好入翰林的打算。”

曾秉砚这才欣慰的点头,“筒车一事,该如何处置,可有眉目了?”

薛慎之目光晦暗道:“之前,没有。如今,有了。”

曾秉砚挑眉,“什么方法?”

薛慎之意味深长道:“等回京老师自然就明白。”

不等回京,曾秉砚沿途回京,看着离京城越近,建造水车的村镇,全都泛起涝灾,便知道薛慎之想要做什么了!

他一脸幸灾乐祸,就等着回京看好戏。

商枝掀开车帘子,看着筒车水轮四分之三没入洪水中,水位随着雨水越来越高,往村庄里淹去,她眸光闪了闪。

他们不会知道,筒车能够有效的汲水,但是不抗旱耐涝。

大旱水位低,水车无法汲水。而涝灾水位过高,筒车水轮无法转动。

如今发生涝灾,是因为贺锦荣建筑堤坝,将水流堵死,无法排泄出去,水位增高自然就变成涝灾。

这些时日来,商枝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容,“这一回,我们等着他们求上门来!”

薛慎之见到下雨的时候,心里便不急切了,他建造的堤坝,留有泄水口,水位一定程度的时候,水流就会漫过堤坝流泻而下。

而贺锦荣却是堵死了,担心大旱,堤坝建筑过高,才引发的涝灾。

他之前受百姓多赞誉,接下来,便会得到多少骂名!

果然如薛慎之与商枝所料,因为建造堤坝引起的水灾,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痛骂贺锦荣,是他毁坏他们的家园。

贺锦荣听到消息的时候,脸色骤变,顿时煞白。

“怎么会涝灾呢?要怎么解决?”贺锦荣急匆匆的找上贺岱,问他拿主意。

贺岱疼很痛,“是筒车的缘故?我们将筒车拆卸,炸毁堤坝,应该可以缓解涝灾。”

贺锦荣情绪激动,额头上突出青筋,“这怎么行?朝廷拨银子下来,如果全都拆卸掉,就是我办事不利!而且皇上知道图纸是薛慎之的,他为了护住皇家颜面,袒护我。若是筒车保不住,皇上定会那我问罪!”

“难道你要看着泛滥成灾?”

那时候,才是贺家的灾难啊!

贺锦荣紧抿着唇角,心里不甘,却又没有头绪如何解决问题。

他笃定,除了拆除筒车与炸毁堤坝,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只是他暂时想不出来!

他心中焦灼,脑海中想到一个人——薛慎之!

难道,他要去求薛慎之?

------题外话------

有的东西不是福气,而是祸端,哈哈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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