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回来了就好,比我想的要快很多。”本以为还得等些日子呢。
“我能有什么不顺利的?这么多年的功夫又不是白学的。听说大哥受伤了,你没事吧?我看看。”说着,元烁抓着秦栀的肩膀让她转圈,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通,确定她没受伤,他随即把她扯过来虚空抱住,又拍了拍她后背,“没伤着就成。”
被他拍的不禁咳嗽,秦栀推开他,“没受伤也得被你拍得内伤。”
元烁笑眯眯,他知道解药已经送回朱城了,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身轻松。
“元二爷和秦小姐的叙旧,还真是与众不同。”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萧四禾。
他摇着玉扇,扇开热空气,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俩。如今这么一瞧,他们俩倒是很般配。
元烁哼了一声,显然对萧四禾有意见。
“秦小姐,你没受什么委屈吧?在黑庄时,你忽然消失不见了,吓死我们了。”白朗面色不是很好,即便眼下看着秦栀完好无损,他还是心有余悸。
看着白朗,少年几许忧愁,反倒几分纯真。
“我没事,只要不让我拼力气,我都有信心化险为夷。”但若是拼力气的话,那她就没什么信心了。
“是啊,元二爷这一点也没说错,秦小姐真的很聪明。”萧四禾很赞同,元烁没有吹嘘。
“萧四禾,我们和你很熟么?我大哥就在这儿,你去找他吧。”元烁这一路上也知道了萧四禾的身份,他是元极的人。
但元极的人从来没有这么嚣张的,元烁很看不惯,比主子还会摆谱。
“世子爷就在那儿,无需我这个属下去请安,是不是啊世子爷?”萧四禾看向主帐的方向,果然元极就站在那儿,长身而立,淡漠高洁。
众人看过去,白朗和许先生等人立即过去给他请安。反倒元烁几分不快,然后便拽着秦栀离开了。
回到秦栀暂住的大帐,元烁直接坐在床上,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我没死,估摸着他会很失望。”
“你说世子爷?为何如此说,你又不是他的敌人。”给他倒了一杯水,秦栀坐在床尾,这大帐里只有这一处能歇着的地方。
“在黑庄的时候直接把我们赶出去了,分了两个人给我,然后就不知所踪了。那悬剑山太危险了,我们还碰到了黑庄的人,大打出手,我们险些都死在那儿。后来出了山,又让我们待在吴国庆阳城的一个酒馆里打杂,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我着急想知道你的情况,那些人一个个跟哑巴似得,我当时还以为你、、、。哼,还是离开庆阳城那个萧四禾出现,才告诉我你没事,气死我了。”他认为元极就是觉得他们麻烦,不让他们和他同行,就是担心给他自己带来危险。
“行了,你就别发牢骚了。我被关在白庄的时候,找到了一件宝物,你应该会喜欢。”弯身从床底下将那把剑拿出来,然后递给了元烁。
接过来,掂了掂,他不由得笑了,“挺重的。”说着,他打开外面包裹着的破布,看到了剑鞘,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好剑。”
拆掉剑套,长剑进入视线当中,他立即从床上跳起来,拔剑出鞘,寒光闪闪,他笑开了花,“好东西。”
“就知道你会喜欢,为了把它带回来,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瞧他那样子,像个白痴似得。
“好朋友。”朝着秦栀竖起大拇指,真是好朋友。
元极和元烁眼下都在这营地,致使这里的守将也十分不安,一是元极有伤在身,二是他们一看就是从吴国那边回来的,也不知到底做什么去了。
要是他们真在吴国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没准儿两国就得打起来。吴国人太坏了,防不胜防。
守将担忧,但不代表元极和元烁会觉得不自在,营地的主帐变成了元极的地盘,他的人也陆续的在营地汇合,将主帐包围,鸠占鹊巢一样。
元烁就是看不上元极的这种做派,他的事重要,可边关的营地哪一个都不是吃闲饭的,都很紧张很忙碌的。
因为他们而耽误了营地其他人的正常秩序,可他们一点自觉都没有,还以为自己很受欢迎呢。
拿着那把宝剑,元烁和秦栀往主帐的方向走,不少人瞧见了元烁手里在闪光的宝剑,目光无不多停留在那把宝剑上几分。
元烁不禁得意,终于有一把能拿得出手的兵器了,他也不用总惦记家里兵器库里的那些了。
到了主帐,那守在外头的护卫倒是没拦着他们,元烁左右看了一眼不禁哼了哼,随后和秦栀进入了帐内。
大帐的数个窗子都是打开的,前后通风,比外面要凉爽。
元极坐在正对着大帐正门的的主座上,手边摆了一堆的密信,即便元烁和秦栀进来了,他也没时间抬头看他们俩。
左侧的椅子上,萧四禾翘腿坐在那儿,一手摇着玉扇,一边喝着茶。
瞧着进来的两个人,他立即笑起来,风流灿烂,“二爷,秦小姐,二位这是有事?不过得暂等一会儿,世子爷正忙着呢。”
元烁扬起下巴,斜了一眼萧四禾,然后坐在了对面。
秦栀在元烁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头也不抬的元极,他左臂自如,看不出受伤的样子来。
“我就是想知道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这解药也送回去很久了,不知他的毒解了没有。”元烁和秦栀都想知道,但显而易见,元极肯定知道王府的情况,问他最清楚。
萧四禾摇摇头,“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没有坏消息传来,那么就应该很顺利。”
“废话。”元烁轻嗤,他还不知道这个道理么?但,总得听到确切的消息他才放心。
“你就别急了,在这儿坐着等一会儿你的屁股又不会长出钉子来。时近初秋,咱们该回大营了,下半年去哪几个营地巡视,得赶紧定下来。”秦栀开口,声线平稳,倒是很容易的让元烁也平静了下来。
转头看向她,元烁笑了一声,“不如咱俩去萧山大营吧。这一路上白朗和我说了许多萧山大营的事儿,他们总是和西棠的兵马碰上,比这边刺激多了。”
“萧山大营不比这边,但凡能被调到萧山大营的,无不都有七八年以上的作战经验,你还太嫩了。”秦栀一字一句,倒也不是贬低他,而是担心他真的去了,会被打击。
“你这话说的,我也有六年的作战经验了好吧,怎么总是瞧不起我呢。白朗当初也没什么作战经验,就是跟着他爹一直在那儿。若这么说的话,我比当初的他经验多多了。”元烁还是想去萧山大营,那里才是战士的天下。
“我这还没夸你胖呢,你就开始喘上了。别的不说,咱们俩意念猜拳,你若赢了,我就无条件的陪你去萧山大营。”这小兔崽子,那股子轴劲儿上来了,她说什么都不听了。
元烁哼了哼,“来就来,怕你不成。”说着,他转过身体面对秦栀,睁大眼睛,一眨不眨。
秦栀也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不言不语,连呼吸都暂停了。
萧四禾坐在对面已成了吃瓜群众,意念猜拳?他还真没听过。
主座上,元极的视线也缓缓离开了手中的密信,看向那两个人,他漆黑的眸子深邃且幽深,那深处没有光。
两个人依旧在对视,大约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元烁猛地一拍桌子,“剪子!”
“布。”秦栀随即回应,说出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元烁大笑两声,“第一局你输了。”
秦栀弯起唇角,挑了挑眉头示意继续。
双臂环胸,元烁紧盯着秦栀的脸,好像要看穿她的脑子。
“石头。”他大喝一声,气势十足。
“布。”秦栀笑。
“平手了,最后一局。”元烁深吸口气,满脸严肃。
秦栀依旧不眨眼又面色平和的看着他,两个人好像在用意念打架似得。
“剪刀。”元烁眼睛一瞪,喝道。
“石头。”秦栀眉眼弯弯道。
输了,元烁塌下肩膀,“你赢了,听你的吧。我去找白朗,告诉他一声不能去了。”尽管输了不太高兴,不过元烁倒是也说到做到,拿起宝剑,便举步走出了大帐。
对面,萧四禾看的目瞪口呆,还有这种玩法儿?
看着秦栀浅笑的脸,他缓缓摇头,然后看向元极,“这二爷的脑子这么不好使么?”可以用傻来形容了。
“你才知道么。”元极也若有似无的叹口气,低头继续处理手上的东西。
秦栀耸了耸肩,这把戏六年前她就和元烁玩儿,三局两胜,每次她都会让他一局让他赢,其他两局他都会输。
而且,每次意念猜拳时都是他先出招,但这么多年来他也没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不过,他也不是傻,只是太诚实了而已。
但,秦栀不认为自己是使坏欺负他,反而是为了他好。他不听劝的时候,就用这种法子让他打消念头,总比不自量力去丢人的好。
站起身,秦栀准备离开,却不想元极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去告诉元烁,父亲身体中的毒已经解了。准备一下,明日便出发回朱城。”
回头,便对上了元极深邃的眼眸,像两颗黑色的宝石,很美。
“好。”停顿了下,秦栀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得知元霖宗身体里的毒解了,元烁很高兴,走这一趟找到了解药,而且还是秦栀找到的,他更是骄傲不已,就好像是他找到的一样。
以此可以证明,他不是个没用的人,也绝不比元极差。
翌日,太阳初升,队伍便已经整顿好了。
秦栀上马,自动的走到队伍的最后头,这是属于她的位置,而且没人和她争抢。
元烁跑到了前头去,倒也不是为了和元极争什么,不管怎么说他大小也是个校尉,决不能在后头。
队伍离开营地,顺着平滑的山路,速度也开始加快。
秦栀一直在后面,两个王府的护卫跟着她,三个人组成了另外一个拖后腿小队。
往朱城的方向走,大家似乎也归心似箭似得,速度极快。
时近半夜,队伍也进了朱城,已是万家沉睡之时,这队伍进城,马蹄踢踢踏踏,在寂静的长街上回响,显得格外的清晰。
朝着王府的方向走,提前知道他们今晚回来,王府大门敞开,灯火通明。
待得秦栀和那两个护卫抵达王府大门前时,前头的人已经进入王府了。
从马背上跳下来,秦栀甩了甩头,仰头看向那气势恢弘的镇疆王府的硕大匾额,她若有似无的叹口气,既然已经答应了元极,要她去说解除婚约的事儿,那么她就会做到。
这事儿还是不要拖拉的好,速战速决,今天回来了,她就今天去说。
进入王府,她没有去天斧居,反而先返回了长枢阁。她要换一身衣服,洗漱干净了再去见元霖宗。
主动提解除婚约这事儿,她的形象还是要好一些才行,否则元霖宗估计会迁怒于元极。
尽管她并不在意这事儿,但还是好聚好散的好,不要弄得大家都不痛快,她并不想那样。
回到长枢阁,便看到白桃和素雯趴在大厅的桌子上睡着呢。两个人显然是知道她今天会回来,但也没想到会这么晚。
“我回来了。”走进大厅,秦栀便动手解开了腰带,这男装虽是舒服,但回到这里就不能随便穿了。若是被王妃看到了,又得被说教一番。
两个人听到声音,一前一后的坐起身,扭头看到秦栀,便匆匆站起身,“世子妃,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紧赶慢赶的,还算快的呢。给我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来,我要去见王爷。”脱下身上的衣服,她一边说道。
素雯立即跑到楼上去取衣服,这边白桃协助秦栀将那身男装一件一件的脱下来。
“世子妃这次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可担心死奴婢了。往时都在军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但去吴国,单是想想就危险无比。”白桃说着,一边叹气,这事儿怎么能让秦栀跟着去呢?冒险的事儿不应让女人掺和的。
“还好,有惊无险。”解开长发,尽管她很想洗一洗,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儿。待得都解决了,再梳洗不迟。不过估计那时候,她也不能再享受长枢阁的大浴室了,这地儿也不能再住了。
“对了,世子妃,有件事儿奴婢得跟你说。你们走了之后,那个屠郡王没几日也走了。但是,那个明珠郡主可住了很久呢,半个月前才离开。那半个月来,她陪着王妃去青云山进香,又早晚的陪着王妃用饭说笑,比贵妃娘娘没出嫁的时候还要孝顺,好像她是王妃的亲生女儿似得。”白桃小声的说,显然是心里有气。
“那很好啊,王妃开心,世子爷也满意,皆大欢喜。”秦栀点点头,如果要她单纯的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的话,明珠郡主和元极的确很相配,身份地位没有悬殊,这才是门当户对。
“世子妃,你说什么呢?”白桃不太乐意听,凭什么呀?秦栀这么多年一直在军营里辅佐元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说不要就不要了,没有道理。
“闭嘴吧你。”拍拍她的脸,秦栀朝着已经下楼的素雯走过来,她快速的展开衣服,她也转身配合,快速的穿上。
衣服穿好,素雯又将她的长发挽起来,恬静优雅。
“你们俩休息吧,我去去就回。”整理了一下裙角,秦栀转身离开。
夜里的王府寂静而明亮,大多数下人都休息了,只有护卫还在照常值守。
走出长枢阁,她缓步朝着天斧居的方向走去,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倒是也愈发平静了。
反正早晚有这一天,晚一日不如早一日,大家也都解脱了。
她也算做一回好人,红娘,月老。成全了元极和明珠郡主,让他们早日成双对。
到了天斧居,这里人是最多的,今日回来的人都在这里,而元极和元烁还有徐先生白朗萧四禾等人不在,显然是进去见元霖宗了。
深吸口气,秦栀迈步走进天斧居,大厅灯火明亮,王妃坐在主座上,面色并不是很好。
“给王妃请安。”走进大厅,秦栀走向王妃,屈膝请安。
“嗯。”王妃点了点头,她面色有些苍白,情绪也不是很好。
看了看王妃的脸,秦栀没有说什么,看来,元霖宗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转身,她缓步的走向居室,没想到元烁和白朗先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了?”压低了声音,她问道。
元烁叹口气,“父亲身体损伤极大,需要静养。御医的建议是,到一个环境好一些的地方,红枫别院是皇室避暑之地,去那儿修养是最好的。皇上也同意了,已经派人过来了,将父亲送到别院去。”
秦栀也没想到会这样,看来,人中毒之后不管解毒与否,身体都会遭受重创。
元烁和白朗绕过秦栀朝着王妃走过去,元烁抓住王妃的手低声安慰她,mǔ_zǐ情深。
站在那儿,秦栀想了想,挪了一步准备进去。
但她也只是挪了一步,之后元极便出来了。
萧四禾从两人身边绕过去,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不免几分贱兮兮的。
垂眸看着她,元极面色淡漠。
缓缓眨眼,秦栀弯了弯唇角,“既然王爷要准备去皇家别院修养,归期也不定,那么今日是最好的时机。我说到做到,世子爷静待便可。”
“父亲已经睡了,他身体虚弱,精神不佳。这事儿,可以暂缓。”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来。
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秦栀是意外的,毕竟他看起来很急。
“回去休息吧。”最后说了一句,元极便绕过她离开了。临走时,他没有去看王妃,更没有与她说话,诚如往时对他的印象,他对谁都无比冷淡,没有感情。
看着他离开,秦栀轻轻地叹口气,暂缓?她并不觉得暂缓是什么好建议。既然事已至此,还是尽快解决的好,她不想拖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