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是被凝固住，甚至，倩兮都感觉着，自己的呼吸都一刹间静止了似的。

烛光摇摇曳曳的，落在慕云玖的脸上，映的她的神情都有些辨不清。

倩兮有些讶异的看着她，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那墨墨公主的血真的这么厉害？

“小姐——”

“难道不是应该喊公主吗？”

慕云玖幽幽看着她，顿时，倩兮面色一凝。

如今，她可以完全确定，慕云玖是真的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而慕云玖依旧只是笑笑，神色难辨。

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叫做云玖，而并非慕云玖。

当初，金万千告诉她的那个，当今陛下窃夺江山的故事，其实正是她这具身体的原本经历，而那个被楚天河残忍扼杀的幼帝，正是她的亲弟弟。

前朝名乃天云，云氏皇族掌管这一方土地，国家风调雨顺，朝堂运转和谐，百姓们安居乐业，简直是国泰民安的典范。

但就在国情蒸蒸日上的时候，国君突然身患恶疾，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于是紧接着，边境小国就开始蠢蠢欲动。

一时间，内乱和战事不断，而国君云毅，也就是云玖的父皇，身体也每况愈下，最终在撒手人寰的弥留之际，将自己最喜欢的儿子立为新帝，并托付于当时的镇国大将军，楚天河。

那曾是他最最信任的部下和朋友，托付一切之后，云毅含笑离世，可转即，楚天河就攥着云毅交给他的传国玉玺，一刀了结幼帝之后，便皇袍加身建立了大楚朝。

而云氏皇族之中，除了她，再无一人幸免。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被喂食了忘忧草之后，她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楚朝太傅慕良的独女，慕云玖。

看着倩兮有些复杂的神色，慕云玖缓缓下了床，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诚恳的说道，“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守护。”

记忆中，倩兮是与云玖一起长大，朝夕相伴的侍女。

此时，再想起她被权亦泽毒打，倩兮护着她时，笑着说出的那句话——

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

第一次，慕云玖开始打心眼儿里羡慕这位云玖了。

她是所有这些人的中心。

可是，自己却不是她。

“小姐，我——”

倩兮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所震惊，而慕云玖便又笑笑，“其实，我也没有想起很多，只是有一个大概罢了，譬如，深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其实是窃我国，毁我家的盗贼屠夫。”

说起来，她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毕竟她不是真正的慕云玖。

然而，见她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倩兮心中的震惊，已经完全不言而喻了。

‘吱嘎’——

之前被权亦泽甩着关闭的门，被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推开来。

来人自然是顾卿夜无疑了。

“少主。”

倩兮有些着急，顾卿夜便笑笑，“你先出去吧。”

一看到慕云玖的脸色，以及衣襟上已经变成了暗色的血迹，他便已经明白了一切。

这个墨墨啊，还真是爱给他找事情做。

“是。”

倩兮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慕云玖，却还是匆匆出去关了门，而顾卿夜便慢悠悠的走近了她，笑意灿然，“阿玖，你记得我了吗？”

慕云玖看着他，却没说话。

可是记忆中，却有一个不争的事实，面前这个男人，是云玖的未婚夫。

没错，这才是让她震惊的。

“墨墨这个丫头，看来是在为她哥哥出气呢。”

顾卿夜自顾自的坐下，甚至还为自己倒了杯凉透的茶喝着，慕云玖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明所以然。

而顾卿夜便将之前，自己与南林川的那件趣事告诉了她。

听完后，慕云玖不禁撇撇嘴，原来，这都是南林川自己作下的。

南梁太子私自求娶大楚郡主不成，这件事情，一定很快就会传开的，所以便也会如同南绫墨所说，南林川回去之后，是必然要挨一顿收拾的。

因此，一手导致了这件事情的顾卿夜，也就遭到了南绫墨的‘报复’。

看着顾卿夜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南绫墨自然是要给他找些事情做，为南林川出出气。

“阿玖，你好像并没有非常震惊的样子。”

顾卿夜好整以暇看着她，并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那唇畔的笑意中，反而是蕴着些不常见的正经和严肃。

慕云玖张了张嘴巴，依旧没说话。

她根本就不是那个云玖，震惊什么呢？

只能说，作为旁观者，具悉了多年前的这么一件事情，她虽然感觉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可也就仅此而已。

悲伤？愤怒？

这种感情是有一点点的，毕竟，她居于这具躯体之中，然而，那并不是她本人的情感。

所以，她现在也非常矛盾。

到底她还是不是自己，又或者，成为这个慕云玖之后，她与这具身体早就形成了一种融合，没再有什么分别？